我们所在的包间位置很好。
在二楼临街的那个位置,两面都有窗户,一边是看外面的车水马龙,一边是正对着餐厅一楼的台子,那位民谣歌手抱着吉他低唱情歌的样子,一览无余。
可见花道常和这个老板的关系真的很好。
刚入座,穿着改良旗袍的服务员就把菜给端进来了。
是江南的精致小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花道常看了一眼我,显然是想起了我来时问的话,就问老板,“听民谣怎么能没有酒呢?有什么招牌呀?”
“早就准备好了,都是江湖小酒,意难忘,莫消愁,且回首。”
端上来的,是一排排盛在浅碟的清酒,关于老板说的那三个名字,反正我是没分出来哪个是哪个。
今天在陆方淮那里受到的惊吓,还有霍司沉对我的讥讽,好像都在这一刻被注入了酒中。
想也不想的,我就抓起了跟前的清酒,直接灌入了嘴中。
边上的花道常和老板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要拦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好几杯。
“你这么喝会醉的,”花道常很是焦急的说道。
“是吗?”我偏着头看他一眼,“可我没什么感觉啊,这个酒喝着还有点水果香味,挺好喝的。”
闻言,花道常很是无奈的扶额,“你现在喝着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会儿就该有后劲了,我怎么一没看住你,你就喝了这么多?”
“不是你说管够的吗?来吧,一起喝,今天我挺不爽的,我们一醉解千愁好了。”我大声地说道。
我端起盘子里的酒,举到了花道常的跟前去。
他那双透彻明亮的黑眸,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酒杯,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行吧,我陪你喝,你爱喝多少喝多少,咱们一醉解千愁。”
“干杯!”
浅碟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很快,我和花道常的跟前便已经堆满了空了的浅碟,可我还在不断地叫着上酒。
最后老板都有点不放心了,跑上来劝我们,“要不然下去听会儿歌吧,总这么喝酒也不好,太伤身体了,下面的那个民谣歌手唱很火的那首歌呢,要不然你们去捧个场?”
我已然喝得有点醉醺醺了,想着人家的确是新店开业,捧场还是应该的。
于是豁然站起来,去抓花道常的衣领,“走,小花,我们去给他捧场。”
花道常也醉得不轻,朝着我无力的摆了摆手,“你怎么叫我小花,我又不是狗,你还得和以前一样叫我,叫我花花。”
我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也是狗的名字啊,花花。”
“你骂我是狗,我就……汪汪汪,给你看!”
一路跌跌撞撞的,我们到了楼下去,坐在边上的长条吧台前,听着那个民谣歌手唱歌。
那是一首最近在南城很火的民谣。
底下有粉丝在跟着轻声哼唱。
我听着他唱,总难明了你的心意,一去冬风再不复返,突然挺有感触的。
脑子里豁然出现了霍司沉的模样来。
他为什么就不知道我的心思呢?那样的想我,嘲讽我,质问我。
我们是合作关系没错,我是宋南衣的替身没错。
但我也是人啊,有血有肉,也会生气难过,会害怕会愤怒。
他把我要求得太严格了,任何超出他可控范围内的情况,都要怪在我的头上吗?
凭什么?
喝下去的那些酒从眼角蒸发出来,接连串的淌落。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了霍司沉出现在门口。
那双黑眸仍旧沉鸷着,像是沉重的牢笼,将我紧紧桎梏,把我困在其中。
是幻觉吧?
即便是在幻觉中,他也一样那么冷冰冰的。
凭什么?在幻觉里面,难道不能让我做次主吗?
我撑着胳膊从吧台上下去,走到了那个幻影的跟前,才发现眼前的霍司沉太真实了。
真实到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而他额前的头发已经打湿了,成了好几缕,脸颊和脖颈上都有着水珠。
他喘着气,低着头和我对视着。
“为什么?”我看着他,心头的委屈再次涌上来,“霍司沉,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过分?我真心实意想要照顾你,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贬得那么不堪。”
“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不如她吗?”我问他。
眼前的霍司沉眉梢动了动,沉默着和我对视很久,这才轻声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