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时间2018年3月19日傍晚6点20分Z国医科大学G城分院内
死亡倒计时:40小时40分钟
我们进到医院里,来到挂号区询问关于李红舟教授的情况。
“需要预约。”柜台后的女士如是说道,“李红舟医生明天上午8点才来上班,您可以预约另外一位医生,他半小时后就……”
“呃不用了,就帮我们预约李红舟医生,我们跟他比较熟。”我说。
“好,明天早上十点可以吗?”
“嗯。”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在这里填写一下个人信息……”
十分钟后,我们又从医院里出来。
“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集合?”我说。
“嗯,我猜大家也都挺累了的,不如都先回去休息吧?”高鑫说。
“行,那你们去哪休息?”我问。
“我们在附近找个宾馆就行。”高鑫说。
“好。”
跟柘岩高鑫他们分别后,我乘车回到我的紫苑镇。
“我没事,真的,我很快就到家了,在G城了……什么?我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嗯……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我的电话出故障了……话说我的学生们后来都是谁管?噢张健啊,那他一定是累坏了,我一定要好好请他吃一顿……噢没事,明天会跟你们讲的,我先挂了,还有些事,嗯,没事的,bye。”
和同事打完这通电话,同事这边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母亲那边,所幸情况也跟同事那边差不多,也是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
我在电话中总是得尽可能地回避一些问题,比如我去哪儿了,我去做什么了,我的工作怎么样了;我还得为一两个小时前说“我八九点左右到家”的理由借口说我还在车上,实际上我早就到家了,而且我正躺在那张我许久未碰的床上。
“嗯……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我看着手机上给自己设定的倒计时,19日晚上八点零五,还有39个小时,39个小时,假如我今晚会有个完美的睡眠的话,那我就只剩31个小时。
我扭头看了看我工作台上的电。
“嗯……对了,电脑。”
我直起身,来到工作台前,把电脑打开。
“陆玉霖……陆玉霖……”我在网页上浏览着一条又一条关于这个人名的信息,果然和高鑫说的一样,这上边基本上都是些垃圾取名网站和一些企业广告。当然了,徐翎也不例外。
我想了想,在网上搜索下一个词条:炸燕
“炸燕……网咖,酒吧?不是,汉堡店?也不是……小说作家?噢我的天……”
罢了罢了,这么做无疑是大海捞针,不对,我猜他们压根不会把任何东西投进这片海域里。
紧接着我又做了许多毫无意义的操作:看回自己曾经在网上发布过的动态,浏览一遍我高中和大学时留下的照片,甚至尝试登录我曾经玩过的电脑游戏。
说到游戏,或者说,当我正打算输入我的“勇者大陆”游戏账号时,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游戏。
我还记得那诡异的游戏,那个将我可以看到别人生命倒计时的情况完美反映出来的游戏。我记得我在关上电脑前将网址收藏了起来。
“嗯?”
当我打开收藏夹时,却发现那个链接却不在里边。
这并不是什么诡异的情况,因为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在穿越回来后就没碰过电脑。
所以我就按照我在过去的印象中胡乱搜索的样子继续搜索,可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我看了看右下角,噢天,九点半了。
我并不是要早睡的意思,尽管我已经从今天凌晨忙活到了现在,而且还从M国一路飞到NX再坐火车回到这里,可我一点都不希望我会感觉到累,说实话,我不想睡,从140多个小时到现在只剩30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而我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究竟能不能见到陆玉霖,至今仍是个未知数。
万一李红舟教授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万一李红舟知道陆玉霖,可他也不知道陆玉霖去哪了该咋办?就算他知道陆玉霖在哪,万一又是一个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我们还要继续日夜兼程赶过去吗?
或许一切都没那么坏,我们明天会见到李教授,他告诉我们陆玉霖的位置,还会告诉我们为什么陆玉霖改名叫徐翎……对,我还是在心中忍不住想了一句“该死的徐翎”,为什么陆玉霖至今还会想着他?她还在为过去的事介怀吗?
“别跟我说,去跟她说,把你想说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柘岩的话却在这些复杂的思绪中显现,想到这句话的瞬间,让我停止了思考。或者说,我不再去想那些令我头疼的东西了。
我下床,拿上钥匙离开家。我打算在这附近再乱逛一通,首先是王平家。
顺着紫苑公园的路,来到紫苑公园门口,从门口出去,直走,转左,到一个理发店旁边转进去,对,这里的地面依旧是平坦一片,王平家也没有上锁,我猜这门自那天柘岩陈翰他们来了之后就没有关上。幸运的是,王平家里没啥变化,看来贼也不稀罕这样破烂的地方。
陈翰用来绑我手腕的绳子还在地上,我看到绳子时,当初跟陈翰在这里谈判扯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破烂,破烂,桌子,沙发,还是破烂,我在这里晃了两圈,觉得并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便离开了
接下来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喷泉街北街施工地,对,就是陈翰和炸燕众人对峙的地方。
走去那儿我猜需要10分钟的时间,而我在这路上也试着用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关于喷泉街的信息,果然不出我所料,什么大新闻都没有。
而且我还是能在网上看见关于我这个数学老师神秘失踪的新闻,对啊,我想起来了,我跟同事阿林承诺过,回来后要赶紧去公安局销案,可现在都快10点了……
不去想公安局的事,大不了在喷泉街逛完再去公安局便是,很快,我便来到喷泉街北街的施工地外。
我站着的地方,正是那天晚上和老徐站在一起聊天的位置,以至于当我站在那儿时,我还能想起那天跟老徐的对话。
史丹利与炸燕,沙盒与哈克泰克,情谊与利益,生与死……这些问题都在那一夜硬生生地塞进我的脑中。
工地上几乎见不到人,施工建材也好像没人动过似的,晚风可以在刮过这片荒地时发出呼呼的风声,为它的寒冷造势。
我的头脑正如同这片无人的荒地一般得到了清净,越来越多曾经没注意到的,或者注意了也没去深究的问题在此时涌现:
炸燕和史丹利,究竟都是些怎样的组织?为什么我会遇到这帮如此诡异的家伙?
这个“看见倒计时”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而陈翰为什么要背叛炸燕杀死王平?
被众人包围的陈翰在当时可以选择投降,或者真的就将那个兜帽男黄龙点燃,可他最终没有点燃黄龙,而是冲到白睿身前和他拼命……
陈翰在倒地前,跟我说的最后一番话,什么沙盒编辑器是存在的,史丹利和炸燕都不会放过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走进施工地内部,直到我远远看见当初发生冲突的地方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我走过去,站在警戒线前,看见地上仍有浅红色的,已经风干了的血迹,难道这里已经被警方发现了吗?
陈翰倒地的位置我也已经记不清楚,可意外的是,我居然发现警戒线内的地上还有些小东西。
我翻过警戒线,捡起那个东西:那是陈翰的火机,我头一次捡起才发现这东西挺沉,再近看,上边还雕刻着“BR”两个大大的字母。
“BR?白睿?”
我收起火机,觉得这儿就这火机有点用,没在这逗留片刻便转身离开。
接下来,我得看看手机,10点半,要么回家,要么再去一个地方,去那里晃一会儿就走,显然我选择了后者。
就是那条街道,那条我被王平拯救的街道,同时也是我穿越后醒来时所在的街道。
20分钟后,我总算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那条街道,谁让现在是10点50呢,在我眼前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昏黄地路灯,满地的树叶,还有关门紧锁着的店铺。
那块铁板已经不见了,但铁板所在的地方同样有片淡淡的血迹,我站在那为那位可怜的女士默哀了两秒,便蹲下身去触碰它——
“嘿。”
我一个激灵,立即站起身,同时向后看。
一名女子,带着红色的眼镜,留着短发,穿着黑色的大件衣裳,看上去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她正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什么,或者走过去。
我还看到她的手里有件东西,似乎是书信,而且书信的款式有些眼熟。
“呃,hello?”我说。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她找的就是我。
我略带提防地慢慢地走过去,因为我敢保证在这半夜悄悄跟在我后边的,还在我进行秘密调查时故意吓我的人,绝对跟柘岩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只见她却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来,我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什么。
这令我大吃一惊,且除了吃惊,我似乎还有些带着疑惑的愤怒:那是陆玉霖寄给我的第一封信。
那封信被一种带着小熊图案的信封装着,上边还写着我的名字,尽管多年过去,这封信已经有些发黄发旧,但我还是在尽力地保存它,所以我在搬来G城后,就一直放在我工作台的一个小柜子里锁着。
我接过那封信,拆开来看,我的判断没错,确实是我的信。
“你怎么会有我的信?”我问道。
她却没有说话,还是在那站着,微笑着看着我。
“hello?听不见吗?”
我明明在问她听不听得见,可我还是下意识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她还是没有反应。
“嗯?”
我尝试去碰一下她的手臂。
可就在我碰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甚至还没有触碰的质感,只能说在我的手指和她的手臂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了的瞬间——
她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在这存在过一般。
可她给我的信,我的信,还在我的手中。
死亡倒计时:35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