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王慢慢走向人前,并州的这次事件,算是将将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是并州这边剩下人的去踪。
韩王慢慢地一步一步逼近并州刺史,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死人一般。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好像是在笑。
他说道:“并州刺史见到本王没有死,是不是很失望。”
并州刺史见状长叹一声,慢慢闭上了双眼,似乎是认命一般,也不再管自己流血的脖子了。他将双手垂于身前,面色平淡地说道:“失望谈不上,不过是比较惊讶罢了。”
“惊讶?”韩王冷笑一声,忽地一下上前掐住了并州刺史的下颌,然后从他的嘴里,拿出了一颗包裹好的毒药。
随后,也不管并州刺史突然睁开并且瞪大的双眼,就将他给扔到了一边。
韩王身边的侍卫们,连忙上前将并州刺史捆了起来。
韩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刚才触碰过并州刺史的每一根手指,然后就将这张手帕,扔在了地上,就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十分嫌恶。
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突然之间开始挣扎的并州刺史,冷哼一声,道:
“这也是让你惊讶的地方么?”
并州刺史此刻在尽力挣扎着,再也不似先前的淡定从容。
嘴里一直“唔唔唔”的声音,是韩王并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明威中郎将和麾下将这并州城内的战场打扫干净之后,便来到了韩王的身边。
路过并州刺史的时候,十分怜悯地给并州刺史送去了一个眼神。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刚开始还有一点一头雾水的王朗,此时也彻底明白了这全部的情况。
他对韩王点点头,肯定了韩王一开始所说的猜测,这并州刺史以及这并州城,是那位幕后之人留下来的弃子。
这些弃子若是能发挥出一些作用便是意外之喜,若是没有则也不会影响全局。
反正按常理来说,这并州是要和南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
王朗抬头问道:“殿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话表两头。
安宁公主在殿前说了那一番话后,便就来到了楚王这边探望。
好在是楚王虽然受伤颇重,但已没有了性命之忧。
不过,这事一出,也算是给了楚王一派以及顾家整个家族一个警醒,让他们明白即使已经提前退出这种权力斗争,选择明哲保身一路,还是会有人不放过他们。
因此,最安全的办法,其实是主动出击,让这些胆敢将主意打到他们头上的人,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和谢家一同“寻名医”,便是他们行动的讯号。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安宁公主自身来说,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她问着被太尉留下来的大司马,道:“查出来了么?这刺客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谁将宫中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大司马恭敬地回话道:“殿下,臣和虎贲中郎将已经将这宫内的人都排查了遍,确实查到了几个可疑的人。
可是,这些人,全都在一夜之间,死了。”
安宁公主正拨弄着庭院里的一株梅花,闻言便将这梅花给掐了下来,低下头去仔细地嗅了嗅,顿时一抹清香扑鼻。
她极其轻声地叹了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查明一下他们的身份,能给些补偿的就给些补偿吧。
能做到这一步,这人也算是蛮厉害的。不过,等吧,等着就好。以逸待劳,才是上上之策。”
“是。”大司马两手抱拳,微微颔了颔首,就领命而去。
唯留一阵余风,吹起这飘洒的花瓣,就像是为一些逝去的人而哀伤。
自此之后不过半日,京城之中就传来了一个消息:
都官尚书徐大人为官期间玩忽职守,利用职权之便大肆征敛钱财,以权谋私、玩弄律法,视我大御律法于无物,公然挑衅,现经新帝召见后自缢。
此消息一出,顿时群民哗然。
一直隐藏在百姓中的别有用心之人,便趁此机会大肆渲染起都官尚书的罪行来,而且还顺便抹黑一下新帝司马昭的形象,
“欸,前两天我就听闻有这个消息,说是都官尚书草菅人命,根据给的钱多钱少来判罚。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你听说了么?我也听说了!而且还有消息说这都官尚书是这新帝的心腹,所以一直都没有给捅出来!”
“真的假的,新帝不是才刚刚继位么?若是按你们这说法,岂不是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和底下这官员勾结在一块了么?”
“欸,这肯定是真的啊!你们没听说这先皇的几个儿子中,只有这太子最为平常么?若他不想想办法拉拢拉拢这朝廷上的人心,他怎么能做了这皇帝?依我看,都官尚书自缢,肯定是他干的。这是要杀人灭口,堵住大家的嘴!”
“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这新帝没有容人之心,对亲兄弟和自己的心腹都如此心狠手辣,如何能做成一个明君?我们去请愿,这事必须给我们万民一个交代!”
“对,请愿给交代!”
……
百姓们一呼百应,在一些极易被煽动的士人带领之下,全都聚集在了宫门口,请愿易主,给予说法。
而皇城之外,则是越来越逼近的真正的叛军。
日已落。
沉重的鼓声已经在皇城之中响起,意味着一天又迈入黑夜。
这本是这座城,该休息的时候了。
然而,在这个本该空无一人的时候,宫门前却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声势浩大,就像是要越过宫门前紧守着的护卫,扑进这深宫之中,由他们自己亲手创造一个崭新的历史一般。
他们吵吵嚷嚷,每个人都涨红着一张脸,眉眼之间全是兴奋的神情,根本没注意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直到一声惨叫之声响起,众人才陡然回过神来。
这京城,也终究是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