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远知道母亲会责罚,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便摊了摊手,道:“是他硬要给我的,推都推不走。”
“好了好了。夫人,您平日里帮孙老头那么多,拿他一只兔子怎么了?您就不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去责罚少爷了,我这就把这只兔子炖了,给老爷和夫人下酒。”雪儿连忙将兔子收好,笑盈盈地对王母说道。
王母没有再说什么,跟雪儿一起去厨房忙碌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王家的当家人王守业回来了。他这一趟是走了一趟远镖,去了巴蜀一带,镖银赚了不少,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样子,拉着一张脸,阴云密布。
“夫君,一路辛苦了。”王母见到丈夫平安回来,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行镖是十分危险的勾当,再加上现在兵荒马乱,土匪横行,出事的镖局已经不止一家了,说实话,只要他们家能略有家资,她一定买房置地,再也不让丈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王守业淡淡“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马匹的缰绳扔给一个趟子手,径直地走进了镖局。
看总镖头的这幅样子,镖局里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果然,接下来进来的一个镖师胳膊上挂了彩,而且看样子受伤的时间还不长。王母本事菩萨心肠,再加上这是自己家的镖师,必须要表示一下关心,便关切地问道:“郑镖头,你这是怎么了?”
“多谢夫人关心。”郑镖头嘿嘿一笑,大度地说道:“回来的时候碰到几个蟊贼而已,被我们打发了。”
王母刚想要说话,却听见王守业沉着脸,淡淡地说道:“好了。众位兄弟一路奔波都累了,各自歇了吧。”说罢,也不等别人说话,径直地回到了房间。
王家的房子在镖局的正中间,这也体现了王家的地位。王母与王守业夫妻多年,彼此了解很深,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在跟众位镖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王致远和雪儿回了房间。
到正堂之后,王母扭身对跟在自己身边王致远和雪儿说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雪儿拉着王致远的小手,淡淡地说道。
王致远穿过来有一段时间了,同时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在他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见过父母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开镖局的经历的凶险多了,早就锻炼出了镖师的大心脏,以往王家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但是每次夫妻二人都是从容应对,今天不知道他们的神情为什么会这么严肃。
“雪姨,爹娘这是怎么了?”王致远经不住内心的好奇心,拽着雪儿的手,幽幽地问道。
雪儿摇了摇头,摸了摸王致远的小脑袋,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少爷你也不用担心,老爷和夫人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每次不都是化险为夷?这次肯定也一样。”
卧室内。王守业和夫人相对而坐,王夫人给丈夫到了一杯茶,一脸担心地说道:“到底怎么了?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你这样过。”蓦的,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脸上随即闪现出一丝惊恐之色,气色也苍白了许多,道:“难道是那件事?”
王守业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淡淡地抿了口茶水,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不错。我千小心,万小心,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我也一直认为没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还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我们的货物已经交割了,此时跟着我们目的明显不是劫财。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像是在观察,而且他们的身手不错,打伤了郑镖师。”随即放下茶杯,眼中放射出坚定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必须马上走!”
“走?”王夫人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之色,呢喃道:“我们镖局的名声刚刚叫响,生意也越来越好了起来,就这么走了,心里真是有些难以舍下。那些人是不是咱们之前结下的仇家,是不是你多心了?”
女人都是护食的动物,自己跟丈夫惨淡经营,好不容易让自己家的镖局就此立足,而且生意蒸蒸日上,就这么扔下走了,到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心里实在是割舍不下。
王守业也犹豫了一会儿,很明显,他也不想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产业,但是过了片刻,他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断然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结下的仇家都已经化解了,断断不会再有什么仇家。而且若是仇家寻仇,那应该是无所不用其极,必致对方于死地才肯罢休,但是我看那些人并不想杀我们,他们一直都在找机会制住我们,但又不肯伤我们的性命,肯定是别有所图。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件事了。你不要舍不得那些坛坛罐罐,镖局是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比你更舍不得,但是我们若是不走,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一提到孩子,王夫人的心就软了,确实如丈夫所言,若是王家真的是因为那件事被人盯上了,那全家的性命都是凶多吉少,镖局虽然重要,但是跟儿子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了,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走?”
王守业双手拿着茶杯,把玩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道:“去把儿子叫进来吧。是时候该让他知道了。”
“现在吗?”王夫人明显吃了一惊,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丈夫说道:“致远是不是还太小了,你现在就告诉他,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王守业眉头紧蹙,想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还是现在就说吧,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这次惹上的麻烦不小。对方虽然没有真正出手,但是给我的压迫感确实前所未有的。我行走江湖半辈子,一直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这种感觉错不了,这次你就听我的,感紧把致远叫进来,他早日知道这件事,我们家就会多留下一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