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歇息了二日,便又南行经安阳、汤阴,过荡水,越相州与司州汲郡交界,再南行七八里,来到汲郡淇县朝歌城,总计行程二百里。
淇县朝歌城,经过鹿台,汲郡郡守叹道:“如今朝歌早已不复是当年的‘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了。”说完手指鹿台:
“商纣王的姑表弟、周武王姬发趁国都朝歌城兵力空虚,带兵从西岐①来攻朝歌城。商纣王在牧野与周武王决战兵败,退入朝歌城内,商纣王帝辛不甘被擒受辱,便换上一身镶珠缀宝衣冕,在鹿台自烬,死后葬于淇河之中”说完指着南面的淇河。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敖曹与郦道元随郡守登上摘星台,极目四眺,东面与南面是千里川原,郡守道:
“这便是商纣时期为京畿牧野地,当年牧野之战战场。再望向西北,便是太行山一麓的云梦山,以及淇水关。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敖曹与郦道元往姜太公庙祭拜。路经荆轲冢,郡守道:“荆轲与姜太公都是汲县人。”高敖曹听罢,忙朝荆轲冢方向一拜,余人在一旁默然而立。
不一会儿,到了姜太公庙前,郦道元对众人道:“大家都知道,我之前讲的《六韬》,又叫《太公兵法》,便是姜太公所写。后世对太公推崇备至,历朝帝王和史志典籍均尊为兵家鼻祖、武圣、百家宗师。”
“姜太公后被封为齐侯,影响了齐地的孙子、吴子等诸多兵家。”郡守添了一句。
“对啊,自商周以来的兵论、兵法、兵书、战策、战术等整套兵学,究其发端、成形、完备来说,都始自于齐国,源自太公。”郦道元接过话来,又接着道:
“所以说太公为兵家宗师、齐国兵圣、中土武祖,当之无愧。可以说,齐国兵家孙子、吴子、乃至鬼谷子、黄石公、诸葛亮等都吸收太公《六韬》之箐华,太公的文韬武略被历代帝王将相所借鉴。”
云梦山辟谷崖的道长来拜请郦道元上山讲学,身后跟着一常人装束的粗眉壮汉。
郦道元道:“讲学岂敢,那不是班门弄斧么?正好我要上云梦山寻访故人。不知你家二师叔可在山上?
“冬日天寒,并未外出,在山上天天烤火取暖呢?”道长回道。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敖曹便随着郦道元,与那道长一同西行向云梦山而去。
行约三十里便进入山中,低下头只见足下清泉潺潺,抬望眼则见:
山起云浮,
峰峦峙立,
绝壁悬翠,
岩壑覆雪,
古木蔽日,
飞鼠穿枝,
猿猴喧林。
云梦山南山演兵亭,北山上圣古庙,在雪罩雾笼中,恍若仙境。
那道长很是热情,一路讲述云梦山传奇故事:
“估计来此之前,郦先生早与你讲过,这云梦山便是当年鬼谷子隐修之地。”
“山上还有当年军庠故迹,山中有鬼谷讲经洞、孙膑洞、庞涓洞。”
站在演兵岭上可见八卦阵、蟠龙阵等兵阵遗存。
说着听着,不觉来到一殿前,只见苍柏数株,古拙遒劲,呼应殿宇,颇显灵气。
郦道元随道长步入一殿内去拜谒那位二师叔。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傲曹等人在外面等待。几人看了一会山景后,顿觉无聊。
那粗壮汉子见状提议到:“我们来一个握槊游戏解解闷吧!”
贺拔岳问:“你带了握槊的棋盘和棋子了吗?”
高敖曹道:“哪有闲情和你玩这棋戏,握槊棋戏太费时间了,说不定还没移完棋子郦公就出来了呢?
粗眉壮汉道:“此握槊非彼握槊,我们要玩的握槊不是那种双陆棋戏,就顾名思义,用一指托举马槊长长枪中央,让马槊左右平衡而不掉落在地,托举时间最长者得胜。”
高敖曹一听用这方式来玩兵器,顿时来了劲:“这玩法很是新奇,自己还没有这么我打下就玩马槊,还没听过这种玩法呢!来,我来与你比比!”
嗯,但你又没有马槊,怎么比呢?
粗眉壮汉瞥了一下独孤郎:“可否借用你那长兵器一用?”
独孤郎点头递过齐眉箍环锥尖棒,韩木兰问高傲曹:“我用这把兵器假作马槊,不知可行?”
这是李虎接话道:“都是长杠类兵器,有何不可呢?”说话用征询目光瞅了瞅高敖曹,高敖曹点了点头:“到那就来吧!”
两人比了半个时辰而不掉落。
贺拔岳在两人比试时仔细打量了这位壮汉,问那壮士:“你能边比试边说话么?”
“不妨,不妨!”
“还不知道壮士名姓呢?
“我叫韩雄②,字木兰,河南郡东垣县③人。人家都戏称我为花木兰,或干脆直呼我木兰的!”
这时,在一旁边扫雪边看热闹的小道大声道:“他啊,少时勇敢,膂力绝人,擅长骑射,山上的老虎见他都躲着走。”
贺拔岳点了点头,道:“那好,既然如花木兰一样英武,以后我们便叫你木兰了。”
李虎笑道:“不知我朝之初的那位女木兰,是否长得如他一样膀大身壮?”
独孤郎道:“极有可能,若是弱不禁风一女子,女扮男装,会很快被旁人识破!”
又过了一刻钟,两人手中之槊还未跌落。
高傲曹突然想趁此机会在云梦山四处走走看看,尤其是看看鬼谷子给学生讲课之地叫军庠什么的。
虽然这位壮士虽名取了一个女子名字,但膂力可能真如那小道人所说的非同一般,一时半会估计也赢不了。
高敖曹心想万一输了可丢不了这个人,便故作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就算你赢吧。”
独孤郎与宇文泰两人看出了高敖曹的心思,不等二人放下兵器,便走上前去打了圆场接下兵器。
过了片刻,郦道元走出殿来,那道长便领着众客人在云梦山走走看看。
走进讲经洞,二师叔道:“庞涓、苏秦、孙膑、张仪、毛遂等都是在这里师从鬼谷子,习兵法和韬略。”只听得回音袅袅,仿若众生读书唪典。
爬上演兵岭,俯瞰山中八卦阵、蟠龙阵等兵阵遗址,二师叔讲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之学,讲了约一个时辰。
此时已近黄昏,孤鸟寻巢,群鹿辞溪,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敖曹与郦道元返回讲经洞,便在讲经洞内歇息。
郦道元又点火夜谈,继续讲述自己对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的见解,一直讲到深夜。
次日出了山往西南而行,在云梦山道长安排下,木兰带着二十名壮士护随。
路上,朝欢暮乐惯了的高敖曹又作起诗来:
握槊,
握槊,
此握槊非彼握槊。
木兰,
木兰,
此木兰非彼木兰。
见木兰哈哈大笑,高敖曹欣然自乐,配了个曲子高声吟唱起来,把众人逗得在马上前仰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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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西岐,今西安一带。②韩雄,(?-568年),字木兰,西魏北周时期将领,隋朝名将韩擒虎(本书后文中会写此角色)之父。此人及其字号,正史有载,并非本作者虚构。③河南郡东垣县,今河南新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