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轩慢慢的走向了顾兮宁,他的眼眸中闪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张晓星和杜若溪两个人像是怕崩身上血一样,躲得远远的。
顾兮宁就像是没有看到暮云轩一般,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看着窗外出声,玻璃上有来往车辆路过的震动声响,像是那一夜的大雨。那一夜,她蜷缩在冰冷的大雨里面,在那样的深夜,失声痛哭。
暮云轩举起手,在顾兮宁的面前晃,可是,顾兮宁却是毫无反应。
依稀间,是那个男人的脸,他的脸怎么就那么大,那么烦啊,顾兮宁伸出手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于她的眼里,暮云轩就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
暮云轩愣住了,可还是坐在了顾兮宁的对面。
贱人!愣你妹啊,你挡了老娘的视线了。
张晓星张大了嘴巴,“这货把这词都学会了……她该不会是烧坏脑袋了吧!要不我陪她一起住吧,他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
杜若溪冷哼,说,“就你?你还是省省吧,一天到晚贱人贱人的,不是贱人都成了贱人了。”
张晓星一脸“你妹夫的”表情,却是没有回嘴,眼睛里面掠过了一抹伤。
那一天,是顾兮宁做的饭。她将三个大神轰出了厨房。
厨房里面,她的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就那样披散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像是孤魂野鬼。可想想却又不对,应该是海螺姑娘吧。
总之,不管是什么,顾兮宁还是用科学严谨的态度给他们几个做饭。
张晓星看着暮云轩,嘲讽挖苦,“你丫的够厉害啊,把这样一个天性纯良的,快乐单纯的妞直接给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杜若溪也跟着添油加醋,“暮总什么人啊,本事大了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货情绪这么反复无常的,要真的变成了精神病,你可要负责哦。”
暮云轩的脸直接就黑了,却很肯定的说,“我负责。”
为了证明她并没有变成神经病,顾兮宁一鼓作气烧了四菜一汤:山药炖鸡汤,干锅菜花,冬瓜百合炒虾仁,酸辣白菜,酱牛肉。
几个人彻底傻了,杜若溪坐下之后,眼神浅淡,说,“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话说,顾兮宁,你还真是一个贤妻良母。”
张晓星咬着筷子,看了看顾兮宁,又看了看暮云轩,自己先笑了半天,一看她那个样子就准没有好话,结果,她用手指了指那碗山药炖鸡汤,笑得不像样子,“顾兮宁啊,你炖菜都不忘yy,山药炖鸡……哈哈哈。男人吃山药,女人受不了,男人吃山药,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一起吃山药,床受不了。原来你是这么个心思啊,你倒是早说啊,你说了,我跟若曦就不当电灯泡了。”
顾兮宁脸色一凛,说,“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巴吧,吃饭!”
那段日子里,张晓星和杜若溪还有暮云轩都以为顾兮宁会再度情绪失控,或者是一蹶不振,却没有想到,顾兮宁居然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像是一面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就好像那天的大雨夜,那天的哭泣从未有过一般。顾兮宁就这样若无其事的生活着,盲目而又无措。
张晓星觉得顾兮宁是被傻神附身了,不敢靠近,怕被沾染上傻气。而杜若溪公司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顾兮宁。
唯一一个有时间,还对顾兮宁残留着一点儿感情肯理会她的,就只剩下了暮云轩。
顾兮宁把她的一颗心放在了卑微和伤感的后面,笑着面对这个昔日的情人。她觉得她之所以变成了这幅德行全都是拜他所赐,她不需要他的爱情,更不需要他的怜悯,可是,既然她这么倒霉,他就算是做次好人奉献一点儿小爱心也是应该的。
顾兮宁也就不客气了,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给他看,眼泪鼻涕的全都抹在了他洁白的衬衫上,暮云轩只能无奈的苦笑。
反正她最狼狈的样子,暮云轩都看到过,这又算是什么呢。
哭够了,就喝他递过来的白开水。
顾兮宁红着眼睛看着他,说,“你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暮云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兮宁,面容冷清,依旧俊美的颠倒众生,眸光如万千星辉一般,濯濯闪亮。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话,“顾兮宁,人有的时候,总会把自己放在一个臆想之中,放大了悲伤。女人都很感性,你好好的想一想,我若是心里没有你的存在,又怎么会如此的在意你的好坏。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去面对,流言蜚语,大多数人的不认同,还有很多很多,这就是生活带给我们的无可奈何。”
顾兮宁看着他,第一次顾兮宁没有反驳他的话。
其实,她早就把他放在了心里,也在这些日子里把那么重的痛都放得淡了。
暮云轩说的很对,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可奈何,而这种无可奈何却都是因为她执念太重,对爱情,对所谓的名誉,对周围的人……
如果淡薄了他们,是不是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顾兮宁低下了头,笑了笑,她知道,她应该做出选择了。
暮云轩总是在担心,担心顾兮宁会想不开,而他的一颗心突然就不知道归途了,爱或者不爱,又或者是忘记他们的曾经,仅此而已。
他总是很忙,琐事缠身,再也不能步步紧随,所以,他只得求助张晓星和杜若溪两个女人,让他们密切关注顾兮宁的一举一动。
张晓星说,“怎么,你这样就想摆脱干系了是不?”
“我没有,你知道爱情这个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爱,能不能给她她想要的那种爱情。我现在只是希望她能够尽快的恢复过来。”暮云轩的声音沉沉,亦如他深沉如海的眼眸,看不见波浪。
张晓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爱情之中从来都没有强迫,更何况是暮云轩这样优质的男人,她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在我身边的这个顾兮宁,到底还是不是她了。”
暮云轩沉默了,那一刻张晓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张纠结迷茫。
他从来没有想过,顾兮宁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诠释这段感情,也没有想过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强悍的小女人居然会如此的脆弱,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害怕她会做出什么极致的事情来。
就这样暮云轩走出了顾兮宁的世界。而顾兮宁也幡然醒悟,她不想再和暮云轩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了。
混乱逼仄的空间,到处充满这烟草辛辣的味道还有大声的喧哗。在这样的人群里面,顾兮宁才能找到一点点的自己,在喧嚣中寂寞。
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红酒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透明的深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一般在这样的静夜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们留在喉咙里面的感觉是酸涩而炙热的,最终泛滥在胃的底处,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逐渐的,顾兮宁觉得她有些醉了,她一再的把脸侧过去,看着大玻璃窗外面的夜色,清冷的街道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在孤独的行走,伸展在空气里面的梧桐树的枝桠,透着一种寂寥。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模糊的场景,只是看不到应该出场的人。顾兮宁把脸放在了手臂上,轻轻的微笑了起来。
张晓星跟着顾兮宁,她也喝了不少的酒,醉意朦胧,她问,“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顾兮宁也许从来都不相信爱情,但她相信在这个世间上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人会等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何时会遇见,也许这样就是一生了。
张晓星就笑,“你丫的就是一个贱人,都被暮云轩给伤成那样了,还说相信爱情。”
“这是贱人,你说的没错。”顾兮宁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你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整天浑浑噩噩的,顾兮宁,我告诉你,我和杜若溪不是你妈你爸,你没有权利要求我们两个来负担你的生活,你这个为了你可怜的所谓的爱情烧坏了脑袋的女人,你应该清醒清醒了。我丫的怎么就没看明白你呢,你怎么还成了一个悲春伤秋的混蛋玩意了呢!”张晓星醉意朦胧,却在吐槽着这段时间以来,顾兮宁加在她和杜若溪身上的那些不快乐。
朋友,是应该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可是,却不能日日陪伴,负担对方的生活。张晓星不能,杜若溪不能,同样顾兮宁也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底线。
“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你丫的!”顾兮宁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她确实是需要这样一段时间来调整和修复自己。
张晓星就笑了,“贱人顾,你能好起来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