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便笑了,“舅母是否还会怀疑我想娶宝音,是想重回长安呢?”
“想过。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并非那种人。”
元亨问的坦荡,秦愫答的也同样坦荡。
“那就多谢舅母的相信。舅母问我甘不甘心,我若说甘心,舅母不一定相信。我若说不甘心,那么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不止羞辱了宝音,也侮辱了我自己。我没办法回答舅母的问题,却想问一问舅母,你可真的相信我?还有宝音……”
他伸长了脖子对着屏风说话:“你总是说我满嘴的谎话,你呢,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
这时候,秦愫也问了:“宝音,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可以不信他,但我必须相信你。”
说的明明是她的婚事,可不知怎的,她一直都是恍恍惚惚,仿似嫁人的不是她,她就是个看戏的。
问题一下子甩到了她的面前,坐在屏风后面的她,先是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她娘亲手给她梳的发鬓。
玉宝音一直没有出声,她在认真思考她和元亨的事情。
元亨不是个良人,身体素质一般,身份又尴尬的要命。
而她自己,好像也不会是个好妻子。元亨娶了她,首先他不能纳妾,其次她也不是个温柔会伺候人的。
如此看来,两个人还真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用嫌弃谁。
这是她考虑的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则正如她娘所问,元亨真的甘心?
想当年,她爹莫名奇妙地没了,她是不甘心的。
在她的眼里,皇位不如至亲。在元亨的眼里,恐怕也是皇位不如至亲。只是,莫名奇妙地丢了,确实是很窝火的事情。
他以前是不甘心,现在呢?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呢?
时间是可以磨平怨恨,但也可以磨平激情。
怕只怕,十年八年过去,他会后悔这时的选择。
玉宝音钻了牛角尖,半天都没有声音。
元亨有些着急,碍着秦愫,又不敢往屏风那里去,他抬高了声音:“我这时选你,我不知以后会不会甘心。但我这时若不选你,我这时就在不甘心。”
玉宝音笑了,这句话她倒是相信,若不然那时在祥来客栈,他也不会自己就出来了。
她好像是被她娘带到了坑里,往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她的声音终于在屏风后面响起:“娘,事在人为,赌一赌吧!”
做完了该做的,剩下就交给我们谁也猜不透的命运。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一项是亲迎。
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会骑上骏马亲自去接媳妇的元亨,盼了又盼,终是到这一日了。
他穿着华丽的喜服,带着华丽的彩舆,后头跟着吹唱的乐人,乐呵呵地出了门。
本想在城中游一圈的,好叫人瞧瞧他也娶了妻,可北梁不比长安,习俗不一样。北梁有这样的习俗,一天如果有几家同时娶亲,谁赶的时间早,将来谁就会幸福美满。
幸福美满的吸引力太大,元亨决定要入乡随俗。
赶了个大早,一翻身才上马,那厢就到了地儿。
下了马他还在发愣,这是第一次娶妻没有经验,该干什么他不知道,实在是心里没底儿。
可有些事情啊,一辈子只经历一次就行,那样才能刻骨铭心。
他倒是有那个觉悟,没想再来第二回。
不过,玉宝音要是非想嫁两次,他倒是可以不厌其烦地娶她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