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没有错,有些人生来就令人嫉妒,有些人生来就令人羞愧,还有些人生来就位高权重。
生死关前晃了一圈的秦冠,瞧着在他面前跪着的文武百官,总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不真实的。
跪着的那些人中,有些前几日在他的面前还是趾高气扬的,可是现在他们已经低下了他们自认为很高傲的头颅。
现在是清算的时间,清算秦寒的余党,指的当然不止秦寒的家人,还有宇文家和江家一系,也是绝对都不能留。
这个“都不能留”,还包含着襁褓中的幼儿和已卧床的老者。
这就是权力的残酷。
斩草不尽,风吹又生。哪怕赢得漂亮,也有如此的忧患呢。
秦寒可以这样对待他,他自然也可以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秦冠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关进大牢,如何发落,还要等他父皇来到建康。
总不会是赦免就对了。
余下的、顺应了秦寒的人还是否要清算?
秦冠本想问询玉宝音的意见,谁知他那个表姐一翻眼睛道:“我瞧着百官可都顺应了,难不成你要全斩了他们,让你爹一个人在朝堂上玩耍?”
秦冠被噎的说不出话,小脸一拉,再一挥袖子就走掉了。
他的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可发完了脾气,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去问赫连净土?那个老狐狸看着慈眉善目,若依他的心思,连老狐狸也是要下大牢的,谁让老狐狸是个两面三刀的。
问他母妃?他母妃一个女人能有多好的见解呢!再者,她母妃拖着病体操心了数日,方才安心,他不想再让她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去寻赫连上了。
秦冠打心眼里也不觉得赫连上就是个好的,虽说此次诛杀秦寒,赫连上立了首功。可他觉得若不是他表姐进了建康,赫连上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当然,做人不能纠结那些很可能发生,实际并没有发生的事情。
秦冠觉得自己要对赫连上既往不咎,才一见到他的面,就道:“我有事要询问赫连中郎。”
赫连上微微一笑,“那正好,臣也有事想劳烦太子呢。”
秦冠虽说只有八岁,却不是秦缨那个好脾气的。他的年纪再小又怎么样,可他身上的权力生来就比自己大。
前几年,时局不稳之时,只要一遇见烦心的事情,赫连上通常会想,这个世界太不公允了。他付出的代价那样大,爬啊爬,他的头顶上还是那些个生来就位高权重的。
幸而他现在并不会这样想,一个人的出生无法选择,可他能选择的事情还是有很多很多的。
玉宝音也懒得去管赫连上和秦冠都说了什么,以她今时今日的能力,她能够帮助秦缨夺得皇位,她能够顺利地攻下建康,她能够报的了父仇,却走不好朝堂上的那些个弯弯绕绕。
她不知道她舅舅秦缨能不能走好,可她已经送了他一程,总不能替他走完剩下的路。
如何清算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她爹留下的记事本里,也曾有和她类似的困惑。
一人伏诛,全家牵连。她也说不好,这是对还是错。
她杀秦寒时绝不会手软,可若将秦寒的儿子拎到她的面前,她想自己应该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