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疆域图出自玉荣之手,她自然知晓,可那疆域图自打玉荣画好,她就再不曾见过。
她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东西,她的女儿怎么可能知道?
秦愫心知,她若是直接询问玉宝音,一定是没有结果的,她的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她不止不能问,还得装作并不在意才可以。
如此,她让许传去北梁洲之时,才不会被她女儿怀疑。
玉宝音的单纯,就在于她从不会怀疑她相信的人。
譬如,她从不会怀疑她娘,也不会怀疑赫连上。
赫连上知道,他终是让她失望了。
其实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将秦缨送到长安,他本就该离开的,可他一拖再拖,如今已经拖无可拖。
这一夜,不知会有多少人难眠。
赫连上便趁着夜,在高远公主府门外求见。
他要求见的不是宝音公主,而是高远公主。
萧景本不想让秦愫见赫连上,可他却道是真元帝有话让他带到。
这便只得让他进来,隔着屏风说话。
深夜来访,已经惹的萧景不爽。赫连上一进来,还得寸进尺,说真元帝的话只能说给高远公主一人听。
萧景的火气还没有冒出来,就听秦愫唤他:“将军……”眼神里的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他还能怎样!
萧景临出去之时,给了赫连上几记眼刀。
“起来说话吧。”
秦愫的话隔着屏风传了过来。
赫连上伏在地上道:“阿上不敢。”
秦愫叹息:“我在建康之时,你自是阿上。可如今,你已是中郎,而我……已经快什么都不是了。”
“不,皇上的身体并没有外间传的那样不好。”
赫连上是个通透的,和通透人说话,无需拐弯抹角。
秦愫又道:“你姓赫连,却是我父皇的羽林中郎,你是站在中间,还是站在哪一旁?”
赫连上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地道:“我此来长安,皇上让我找个机会和高远公主说,昔日真元皇后为高远公主卜的那一卦,卜的只是公主个人的命盘,与他人无干……而瑞王的命盘确实是命中只有一女。真元皇后唯恐高远公主多想,便不曾提及这件事情。”
过了好久,秦愫才缓缓地道:“事情都已是定局,他再让你同我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呢!倒是你,我父皇究竟拿什么降服了你?想好了你再说给我听。”
有些话现在说了不会灵。
赫连上对着屏风磕了个头,说的是这样的话语。
“高远公主是不是也在害怕大周的皇帝?”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你若是肯留在长安,我便将宝音许给你。如何,你肯留在长安不走吗?”秦愫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提前堵住了他的话。
果然,赫连上僵了一下,才道:“其实……我可以带走宝音公主。”
秦愫轻笑了一声,“然后呢?父皇可会护着她?父皇若是不管不问,你便将她藏起来吗?”
“我会护着她,我会将我拥有的全部给她。”
赫连上说的是真心话。
可真心和抱负,他会选哪个呢?秦愫问他:“那你可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公主这个做娘的就一定知道?”
秦愫想起了让她耿耿于怀的大齐疆域图,冷声道:“不知又如何?可我知道,像你这样带不走她又不肯为她留下的,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