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景和众人面面相觑,被这个爆炸性新闻震撼了。
罗永哲的娘是怎么知道儿子跳海了呢?
原来,这几天,罗永哲被承包费搞得焦头烂额,茶饭不思。
哪个当娘的,能不为儿子提心吊胆?
今天中午到了饭点,罗永哲没有回来,就知道他又去海边瞎转悠去了。
当娘的放心不下,连跑带踮地到海边去找儿子。
越往前走越感觉要出事,开始自己吓唬自己。
见了放牛的也问,见了割草的还打听。
都说看见罗永哲在海边上大呼小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在沙滩上打滚,一会儿又连跑带跳的,可能是魔怔了。
罗永哲的娘越听越害怕,发疯了似的跑到海边,苦苦寻觅。
总算找到了罗永哲丢在礁石边上的一件天蓝色外套,当娘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是她今天早晨,才给罗永哲找出来换上的。
站在高高的礁石上,俯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罗永哲的娘大放悲声。
“这大海本来就不是咱家的,咱不要不行吗?我苦命的儿啊,为什么你要想不开呢?”
在海边哭了一阵儿后,罗永哲的娘还没哭过瘾,回到家里润了润嗓子,接着嚎丧。
好心的邻居过来劝慰道,不能凭着一件衣服就证明罗永哲跳海了,多大个事么,这孩子不至于想不开吧?
劝皮劝不了瓤,劝面劝不了心。
罗永哲的娘仍旧哭个不停。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没多久,全村都知道罗永哲跳海的“噩耗”。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
贾正景带着一群喽啰,走到罗永哲的家门口,一探虚实。
这么凄惨的哭声,还会有假?
高兴得贾正景直拍大腿。
“快!快!叫上咱们自己人,越多越好,都到村委会集合,闹得动静越大越好。咱们要看看罗伯特如何收场?贾和约,你跟着我回家拿钱,今天必须捡一个天大的便宜,首付款都不用咱们掏,那500亩海滩又是咱们姓贾的啦!”
要说罗永哲掏不出钱来,一个人逃跑了,这个说法罗伯特相信。
要是说人跳海了,罗伯特认为根本就不可能。
首付的25万也不是他罗永哲的,他等于一分钱没掏,根本没有理由跳海嘛!
罗伯特虽然心里很慌乱,但还是不断地暗示自己,相信罗永哲一定会出现的。
暗示,就是一种自我麻痹,自我安慰。
自己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不能在这件事上翻了船,不到最后一分钟,不!不到最后一秒钟,自己绝不放弃!
看看时间不早了,自己挺胸抬头地向村委会走去。
“老村长,刚才不是还胃疼得直不起腰吗?”一个好心地村民问。
“我这老寒胃,说疼就疼得直不起腰,说好也快,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
罗伯特的话说得很干脆,但浑身没劲,腿有些打晃,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眼看下午6点了,村委会还这么热闹?
太反常了吧?
只见院里院外人声嘈杂,办公室里也是人头攒动。
罗伯特定睛观看,绝大多数都是姓贾的。
罗伯特全明白了,这些人是贾正景搬来的救兵,都是来给自己施压砸场子的。
今天这个场面,自己如果应付不好,就可能炸锅。
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不要惹事,不能挑事,真出了事也不要怕事,要敢于担事!
“什么意思?这是耍我们怎么着?已经6点了,为什么还见不到罗永哲呀?”贾正景脚踩着凳子,率先发难。
“他来不了啦!没听他娘在家里嚎丧吗?说他跳海喂王八啦!”
帮腔的贾和约躲在人群后面一唱一和。
罗伯特并不接他们的话。
不搭腔是最好的免战牌,免得费口舌。
“唉,唉!6点了,罗永哲来不了了,你说怎么办吧?”
贾正景用拳头敲打着崭新的办公桌。
“我这表是北京时间,一分一秒不差,到点我就说话了。”
罗伯特抬手看了一下表,眼皮也没抬地说。
“如果罗永哲交不上承包费,你说咋办?”贾正景咄咄逼人地问。
“合同上写的很清楚,首付款充公,海滩重新发包。”
罗伯特自己起草的合同,对相关条款背得滚瓜烂熟。
贾正景盛气凌人地说:“我就等你村长这句话,我敢打赌,罗永哲今天下午6点之前是不会出现在村委会了。看见没有,这包钱我又带来了,这海滩是我的,谁也抢不去。”
贾正景得意洋洋地说:“我的表已经6点05分了,你的北京时间还没到6点吗?君子一言,可要驷马难追啊!当村长的,可要一碗水端平哟!”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罗伯特的手表上。
和时间赛跑的,还有罗永哲。
他把油门踩到了底,风驰电掣地往村委会跑,路过家门口的时候,他将车停了下来。
“总裁,我回家拿上那50万,去去就来。”
“好,快去吧。”花万千客气地说。
“我也跟你去。”花解语不由分说下了车。
“我们家破破烂烂的,”罗永哲嗫嚅地说,“你个千斤大小姐就别去了。”
“那有什么呀?”花解语快人快语地说,“丑媳妇还怕见公婆?”
说完之后,花解语感觉这句话说得不合适,自己先咯咯地笑出了声。
“是穷公婆怕见富媳妇。”罗永哲接着花解语的话说道。
罗永哲也感到这话儿接得有些唐突,一时语塞。
“哪有那么些顾虑呀?”花解语拉起罗永哲的胳膊就走。
“不是往左走,是往右拐。”罗永哲纠正道。
“那你还不快点在前头带路,在后面磨蹭啥?”花解语嗔怪道。
在车上,花万千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真是般配的一对。”
离着家门还有三丈远,就听见母亲在院子里大放悲声:“哎哟,我的苦命的儿呀!你怎么这么狠心,撇下娘就不管了,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罗永哲脸羞得红到了脖子根儿,也不敢抬头看身边的美女:“我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真让你看笑话了。”
花解语实在是忍不住,双手捂着嘴笑弯了腰。
“我说你还是不进去吧,”罗永哲一把拉住了花解语的玉臂,“你在门口等着我,我跟我娘说一声就出来。”
“废什么话呀?快走吧!”花解语推着罗永哲来到家门前。
“娘,你哭啥嘛?”罗永哲推门进来。
“你没死啊?你可把我吓死啦!”罗母破啼为笑。
“谁造谣说我死啦?”罗永哲怒气冲冲地问。
“我在海边只找见你的上衣,我还以为你寻了短见呢。”罗母解释道。
罗永哲只想尽快离开家,不在花解语面前丢丑:“我走的匆忙,把衣服忘在海边的礁石上了,我现在好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罗永哲跑到屋里,拿出来一个大提包。
“娘,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你一回家就有事,家里还不如旅馆,连碗水也不喝就走。”
母亲嘟嘟囔囔地絮叨个没完,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更好站在儿子身旁,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这是谁家的大嫚儿?长得像个仙女似的。”
“大娘,我们是朋友。您叫我小花就行。”花解语娇滴滴地拉住妇人粗糙的手,一点也不嫌弃。
“真漂亮,真像画上画的仙女,小花呀,多大啦?有没有婆家呀?”
女人之间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罗永哲生怕母亲再拉呱个没完:“好啦!娘——你又开始了。我们真有急事,先走了啊!”
罗永哲的娘追出了胡同,望着儿子和花解语的背影,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罗伯特现在像站在悬崖边上一样。他麻木地站了起来,再一次看了看手表,真恨不得秒针一下子就定格在5点59分45秒上。
“1,2,3,4,5,6……”秒针像铁锤一样重重地敲击着罗伯特的心脏。
“现在,我宣布,罗永哲海滩承包合同……”
罗伯特的话僵住了,办公室外传来了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咣当!”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闯进门来的,正是满头大汗的罗永哲,一手拎着一个大提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全是干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