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涌出喉间的话到一半,又心有余悸的咽了回去,只是紧蹙眉头由游雪将小木盒放在他掌心。
“大王深知瑞王殿下多年为大王殚精竭虑游走江湖各方势力,他亦不惜以自身为血引求琼姨为大王续命,他从未忘记自己王室血脉,从来都是顾全大局深谋远虑的人,如今突然异常,大王心中困惑忧虑,他心中也是挣扎痛苦,只有剿灭那些邪恶势力,才能获得生机。”
颛腾风似是听懂了她话中深意,忽然一手扶着她的肩,沉声道:“你既然已经窥得帝窟密藏的入口,就无需再等,待打开密藏,或许其中有解决之法!”
游雪看得出颛腾风眼中的十分关切,她心中一暖,“大王,敌方虽百般筹谋,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拙劣到竟敢对瑞王下这种伎俩,已是无计可施,这一次,绝对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都别想逃过!”
走出御书房,丝丝寒凉秋雨扑面而来。
元梓月拉住游雪往角落一带,沉声问:“阿雪,我实在不明白,你在忧心什么?瑞王的心魔若是你,那你永远陪在他身边,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梓月,汪连曾说过萨仁教的大天使宫羽山被曦夜用金凌蝶引入幻梦,堕入了魔障,失了修为,为情癫狂而死。”
元梓月听到汪连的名字顿时咬牙切齿:“他差点害你丧了命。”不过她也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瑞王中的也是金凌蝶那鬼东西?”
“当初梧桐苑夜宴中,鸠罗幽给兰梦瑶的缠绵蛊就是金凌蝶做的药引,而它对瑞王有过反应,说明瑞王确实中过他们的圈套。”
“可是你给大王的那盒是冥息香制成的药丸,碾碎即让人昏睡,可也不能让他一直昏睡吧?”
游雪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仰头看着萧瑟稀疏的树冠,几滴冰凉的雨滴自黄叶滴落在脸上,“他会好的,不会太久。”
而她现在,会守在他身边,让梦成真。
※※※
游雪赶回瑞王府时,看到颛云泽站在廊檐下,一手扶着横栏静静地看着她走近。
“阿雪,你去哪里了?”
“我和梓月进了一趟王宫,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颛云泽没有回答,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游雪快步上前握住他火热的掌心,被他力道一带,就扑进了他怀里。
“颛云泽,你发烧了。”
“只是看不到你,心很慌。”男子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髻,双臂又将她搂紧了些。
游雪心中微叹,柔声说:“我们回屋说话。”
进屋后,两人手拉手在桌前坐下,游雪见颛云泽总是将视线凝在自己身上不放,无奈道:“我的瑞王殿下,你又怎么了?”
“阿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游雪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想了想,郑重道:“确实,有一件事我瞒着你很久了。”
颛云泽闻言脸色有些苍白,他紧抿着唇,眼神忐忑:“是什么?”
“其实当初在山上救你,并非我仁善,”她见颛云泽眼露讶异,她笑得几分顽皮:“因是被瑞王殿下倾世容色所惑,决定日行一善英雄救美了。”
颛云泽这才失笑,紧绷的神情松动了些,“真的?”
游雪起身松开紧握的手,俯身搂住他的肩,在他耳边柔声道:“所以,一直隐瞒殿下的秘密就是,其实小女对瑞王殿下一见钟情。”
“那我们成亲,我马上请王兄为我们下旨赐婚。”颛云泽几乎迫不及待地要起身进宫。
游雪急忙拉住他,哭笑不得:“你在发烧呢!”
颛云泽欣喜地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说:“那你答应了。”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游雪伸手抚上他消瘦苍白的脸,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瞳,轻言慢语字字清晰入耳:“云泽,你从来不是一厢情愿,我心悦你,从始至终眼里心里只你一人。”
颛云泽确实生病了,下午就发起了高烧。
之前因为担心她连夜赶回王都运尽了内力,又抱着她半死不活的身体七天七夜不眠不食,再强壮的身体都受不住。
焱螭受她精血喂养此刻精力充沛,游走在颛云泽身上,三角蛇头一拱一拱自他鼻端吸食着缕缕黑气。
游雪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的容颜,陷入了沉思。
鸠罗幽对他施展金凌蝶的图谋已经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幻梦蝶应该只是起端,对方应该洞悉了这一切,又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对他下了妖邪之术,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完全失控,陷入魔障,毁了一身武修。
究竟是什么时候,隗霄台?还是在长平郡遭袭的时候?她猛然想到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知道两人是否有过身体接触,会不会是那时候被人下的手?
唯一能庆幸的是,及早发现了。
她轻轻抚上他沉静的睡颜,只见他俊朗的眉眼此刻温雅如玉,已无白日里的浮躁和戾气。
“云泽,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心里最恐惧的是什么?是害怕失去游雪?还是害怕我不是游雪?你那么聪明,怎会没有察觉呢?”
夜深人静,雨丝未停。
游雪回到南星楼,发现她的房里竟然坐着一个人——管存山。
她笑了笑,本还想着去西市,如今倒不用跑一趟了。
“你回来了。”她笑着走进去对他打招呼。
管存山清澈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走近,“你一路派人护送我,我自当过来谢仪。”
“你已经送了我一份大礼,若非那枚药丸,恐怕你现在只会看到一具尸体。”游雪诚心道谢。
管存山闻言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她洗手净面后,收拾起桌面上的散乱的草药,片刻后,说:“幻梦蝶无解,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捻着药材的手一顿,游雪侧头看他问:“幽昙罗花如何?”
管存山眼神一凛,复又仔细打量了她片刻,皱眉正要说什么,忽地起身朝外看去。
游雪也扔了草药,赶到门口,那携裹着炽烈妖风的煞气扑面而来,不给两人半点喘息的机会,直直伸手朝游雪抓来。
游雪左手一拂,白色毫光疾射而出,穿透那人肩胛骨,只听闷哼一声。
曾妙萱倒飞几丈轻俏落地,而被毫光打穿的血洞又迅速弥合无迹,这一次交手,看得出游雪的招数对她起不了多大伤害。
蓝轲和琼琦奔出房门,看到着紫衣人影顿时大惊。
“进屋,别出来!”游雪冷声道。
可是琼琦和蓝轲怎么会任由她曝露在敌人面前,当即沿着长廊赶到她身边,严阵以待。
“我很好奇,你这般残躯竟然还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是从何而来?”曾妙萱轻柔浅语,似情人低喃。
游雪拉了一把琼琦,将她们往后一带,淡淡一笑:“我以前也想不通,如今我倒是有些了悟,不若我们找个空旷些的地方好好谈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