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能伤我?”曾妙萱凌空踏步浑身散发出炽烈之火,双目更是幽黑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冷冷道:“如此,更加留不得你了!”
她紫色的衣衫无风鼓动,双臂震袖飞出赤红色的火焰携裹着焚天灭地的气势将游雪包裹其中。
“南星姑娘!”
“老板!赤魂剑!”
半空中一把红色流光的剑划过天际,而烈火已铺天盖地席卷而至燎烧起她的黑发,她无视掠过头顶的赤魂剑,掌心已经渗出殷红的血水,她飞身跃起双掌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光幕,轰然推向紫衣女子:“曾妙萱,你才是古兰国的罪人!害死大天使的罪人!”
冰蓝色的光幕中蓦然闪烁起白刃如霜,乍然飞射出漫天幻刃朝紫衣女子袭去。
劲风中忽然飘来一道声音,“阿雪!”
咦?颛云泽?
但是游雪此刻全神贯注,根本没心思分神。
也没注意到场外颛云泽率兵与从悬崖下返身而回的汪连交上了手。
置身在剑刃漩涡扬起的飓风中,游雪眼神灼灼盯着曾妙萱猛然间露出的惊骇之色,心头大定,看来白玉玦的力量对这些曦夜一脉的妖人都是有伤害力的!
然而就在她集中全力要将此妖孽推入那圣火坛时,忽觉劲风自身后袭来,刹那间只觉后脊传来剧痛,顿时口吐鲜血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了石阶上。
那是汪连击退颛云泽和蓝轲攻势后拼劲全力疾射而出的绝杀一击。
游雪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遭信赖的盟友背后暗袭!
意识渐渐模糊…这样的遭遇令她惶恐却难以自控,而好不容易用血之灵力凝结成的蓝色光幕也随着她的意识昏迷转眼消散无形。
汪连趁此机会飞身揽住摇摇欲坠的曾妙萱,纵身消失在暗夜里。
“老板!”
“阿雪!”
“南星姑娘!”
三人纷纷涌向扑倒在石阶上失去意识的游雪,颛云泽想要将她身子扳过来扶正,却发现她浑身绵软似筋骨尽断,而气息也微不可闻,汪连那一掌竟是携着夺命的力道。
他手一颤,深深闭了闭眼,松开了碰触她的手,强定心神转身吩咐:“鸿宝,吩咐他们抬担架!”颛云泽此刻神色肃杀,语气沉冷令人不寒而栗。
“老板!”蓝轲见状只觉心幽幽沉沉的往下坠,声音也哽咽的说不出话。
颛云泽看了眼双眼通红却不知所措的蓝轲,说:“琼神医还在城外半道,你带人将她带回南星楼。”
“是!”蓝轲顿时有了主心骨,当即飞奔下了山。
翌日,一则消息轰动了王都城的全城百姓。
太尉勾结妖孽诛杀朝廷重臣,与百俪族余孽合谋欲围攻王都城犯上作乱,被廷尉府和黑甲军缉捕在祭天台,并在兰府书房中搜出与北辰和伽罗国的私信,人证物证俱齐无可辩驳。
之后亦有与兰家分家多日的兰宇洋高举着兰府一家多年来为虎作伥谋害忠臣良将的证据走进了廷尉府,很快的在兰府地下密室中搜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和古兰国各地数不尽的房契地契和金票银票,皆是从那些抄没家产陷害至死的朝官武将中搜刮瞒下敛为己用的赃银。
晨曦初起时,兰济程的囚笼驶过明德大道,沿路涌现的百姓被神威营的禁军阻拦着不许靠近,却阻拦不住他们怒意涌动的眼睛和手脚,在一瞬间的静寂后,不知从谁开始带头,不仅扔烂果子臭鸡蛋,更有碎石菜刀飞向囚笼,惊骇地押解囚笼的廷尉府衙役抱头鼠窜,深恐殃及他们。
可惜囚笼栏栅牢不可摧,那些兵器刀刃也只是堪堪砸到铁栏外就‘当啷’落地,唯有臭鸡蛋势不可挡砸了兰济程满脸满身。
兰济程头靠在铁笼上任由他们谩骂羞辱,灵魂似被掏空了般。
他在祭祀台上不仅看到了曾妙萱那重生而来的妖魔,还认出了那个人的女儿,颛绮安的女儿还活着啊!
是啊,早该在之前数次碰面的时候想起来的,那样熟悉的眉眼,与颛绮安是那么相似,竟然没有认出来,果然是自己老糊涂了吗?
他低低冷笑起来,人一辈子活得太长果然什么怪事都会碰上!
可惜就这么死在曾妙萱这妖人手里,若是能活着,看得出这瑞王对她的用情至深,若再道出她的身世,定能在王都城掀起一番风雨,让她与王室反目成仇!
不过,曾妙萱似乎对王室仇怨更深,若是能等到那一天,看着这两兄弟死在曾家先祖的手里,也是一桩妙事。
他深深陷入自己描绘出的恶意臆想之中,缓缓合上眼,他绝不会踏上游泓的结局,他的生死,由自己掌控!
※※※
那是一种很奇妙又诡异的感觉。
似置身星海银河间漫步,却满目混沌难觅方向。
又似在水中浮沉,却只能随波逐流无处着手。
魂魄飘荡在虚空,能清晰地看着一片光晕中,肉身体内断裂的经脉渐渐枯萎,心脏被断骨穿透搅作一团血肉模糊。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魂魄轻盈地仿佛要飘荡着越升越高。
这具身体终于破败的不能用了吗?那么她会成为这个异世的无主孤魂永生永世沉沦,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声声叹息中,蓦然出现一点银色星光,是那枚乌黑荧亮的药丸缓缓自肉身胸腔漂浮而起,又缓缓降落,游走在那具肉身体内,凝聚又飞散,很快就化作点点墨绿沁入肌理消失不见。
随着绿色光芒的消散,碎裂的心脏间浮动起白色流光,汇聚成耀目的光芒笼罩了她的视线,那墨绿交融的星星点点光斑又重新浮现,闪烁蔓延在她断裂的经脉间游走,聚拢又回流,冰凉之意渗透在她奇经八脉之间,唤醒了她混沌的神智,耳边似乎有浅浅地呼吸声,那不是自己的呼吸声。
而自己还听得到声音?她还活着?
她依旧闭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身体落于实地的厚重和痛感却清晰可觉。
“阿雪。”耳边有人唤她,声音好熟悉。
她蓦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绯色轻纱幔帐,她微微转头,眼前是放大的俊脸正侧躺在她身边。
四目相对,男子一直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声音似梦呓般虚幻:“我一直等着你睁开眼,我知道你不会死的。”
游雪皱眉眨了眨眼睛,再次凝神看向他,“颛…云泽?”
“阿雪,你睡得太久了!”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可闻,他抬手轻抚上游雪侧颊,布满血丝的眼中缱绻柔情透着哀伤,“告诉我,这次不是做梦。”
游雪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看来还需要时间恢复,看着男人满脸憔悴消瘦的模样,心中愧疚又心疼,“颛云泽,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
“你在身边,这一切才有意义。”
游雪动了动脑袋,往他胸前靠近:“瑞王殿下,我想我还死不了,你不要为我担心。”
颛云泽眼睫一颤,凝视着她的眼神开始聚焦,郁气凝重的眼眸中渐渐清明,仔细打量她含笑的眉眼片刻,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眉间,“我不愿束缚你的自由,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孤身犯险,好吗?”
他的声音因情绪回落实地而升起无尽的后怕和恐惧,明明已经安排了那么多人暗中保护,却依旧保护不住她,使她屡次受伤险些丧命,当琼琦都对她束手无策只能看天意时,他唯有一个念头,便是黄泉碧落舍命相陪。
游雪看着他憔悴沧桑模样很想哭,唇角却抑制不住扬起一个戏谑的笑:“你的阿雪承诺未践,怎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