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曌安寺中林木葱茏,鸟语蝉鸣。
一个身披黑氅的年轻人穿过林荫小道,飞快地闪入了摩耶上尊坐禅的大殿中。
殿中并无其他人,摩耶上尊打坐在佛前,听闻脚步声,他只是淡淡叹了口气。
“我来见她!”
“公子回去吧,未得到那边的指令,老僧不能放公子进去。”
话音未落,他只觉脖颈间寒气顿生,薄刃凛凛泛着冷芒,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摩耶上尊平淡无波的慈悲表情有些崩裂,“公子要杀便杀吧,若是放了你进去,老僧也不过一死。”
年轻人银色面具覆面,唯见一双幽黑眼眸闪过绝望哀恸之色。
这时,大佛下方金漆台柱之下,忽然发出‘咔咔’之声,随即一道暗门往外移动,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淡淡吩咐:“进来吧。”
等身影闪入石室,暗门合上后,顿时只觉整个人坠入了冰窖之中,整间石室中沁满了丝丝寒气,似是从石缝间透出来。
黑影一闪,默然无声在前面带路,引着年轻人走到了一间寒气更重的石室中,石壁四角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将狭隘的空间辉映地十分明亮,寒雾缭绕似入仙景。
石室中央有一张高砌的石床,一身白衣的女子安静平躺在石床之上,若是忽略她泛青的脸色和僵硬交握的十指,看起来确实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已经七年了…”年轻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神色阴鸷却不失俊美的脸。
正是披着芜桓公子之名行走江湖的曾霁清。
他痴痴地看着女子,指尖抚过女子隽秀英气的眉眼,停在她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上,“芸娘…”
当年他在宫中救下先王替他挡下刺客袭击,伤及心脉,还中了剧毒,以至于后来毒发不仅武功全废,还双腿不能行,就在家族放弃他后,人生最绝望的时候是芸娘一直陪伴左右,后来曦夜出现,帮他恢复了新生,却被家族放逐。
自此后,他成为了曦夜座下的门徒,为他行事。
当他得知芸娘在孑洛城一役中身死时,他找到了她的尸体,想到自己病残之躯便是曦夜救的,便将她送到曦夜面前求他救芸娘,可是曦夜却说芸娘已经断了气,要复活她,得找到天脊玉才行。
可是这世间,处处流传着天脊玉的下落,偏偏没有一块是真的,直到从炽黎盟的鬼煞那里传来了消息,说他们从伽罗军手里抢到了一块形似天脊玉的神物,于是有了后续的事情,只是天意难料,若是他当年押送天脊玉没有遇上鸠罗幽,没有途径黑水寨,得知黑水寨就是当初的黑山寨那帮恶匪,起了报仇之念,就能顺利的走水路前往王都,把天脊玉交给曦夜,将芸娘复活!
如今想这些已经无益。
他身后石室外,一个高大颀长的红衣人倚墙而立,风华无双的绝色容颜此刻邪魅冷冽,满头银丝星光流溢,一双金色妖瞳闪烁着琉璃般璀璨星芒:“这一次,带来了多少遗族?”
“三人,其余都是混血族人。”
“呵,这样可不行,后宫那位胃口越来越大,你要如何喂饱她呢?芜桓公子。”
“听鸠罗幽说,你要杀了她?”
曦夜银白色的长眉微扬,冷笑一声:“哦,看来这个女人还是不死心,还想着找你联手了?”
他一震衣袖,红衣流光浮动,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一阵冷风,“虽然兰樱这个女人留不得,但本尊还没打算动手,有她在前面挡着,更方便行事,只是你回来了这么久,扣留着那些遗族迟迟不送入桐吾园,是为何啊?”
“曾家出事了!我要看那个女人怎么做,若是她敢袖手旁观,我不会饶过她!”
曦夜似笑非笑地看他,“芜桓公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寻找天脊玉的下落,可不是为你的家族增砖添瓦吧?曾霁清,早在七年前宫变之时就死了,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是他们放弃了你。”他说道最后,已是语露阴寒之意,顿时煞气渐盛。
芜桓忽然敛衽跪地,“是尊上赐予了芜桓生命,引荐给黑蟾修习圣术,也给了芸娘能重生的机会!芜桓请尊上明示,究竟能在哪里找到天脊玉?只要能复活芸娘,芜桓愿为尊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也并非要找到天脊玉,古兰王族颛氏百年前,与黎国天帝紫罗乃是管鲍之交,黎国天帝曾将一密钥交于当初还是古兰族长的颛清羽,听那鸠灵族的老妖说,这密钥能开启古兰国的密藏,其中不仅能找到能让人永世长生的绝世宝物,隐藏在云翮大陆上数不尽的矿脉都在那宝图之中。”
芜桓闻言精神一震,目光灼灼看向曦夜,“那么这密钥必定是在王族一脉手中!”
曦夜冷哼,“若真是在王族手中,本尊何需隐世几十年,费劲手段寻找!”他斜睨着芜桓,冷笑一声,“当年本尊曾怀疑过那几个武将,好不容易在游泓的身上查到点蛛丝马迹,就被那群废物搅黄了,呵…不过,本尊近日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个傀儡帝的身子正在好转,王都之中,似乎来了一些不得了的人物,你既然回来了,那么先留下,替本尊把那些碍眼的钉子拔了。”
“是。”
曦夜沉吟片刻,“那老妖已经派了银煞出山,本尊在王都却迟迟未见他踪迹,你若查探到他踪迹,速来禀告,不可妄动!”
游雪踏着金色的朝阳回到南星楼,一脸疲色,元梓月和蓝轲迎上来,一左一右地问她桐吾园夜宴的情况。
游雪避重就轻讲了当时的情况,也没有隐瞒天岚和曾骁的风流韵事,听得两人惊呼连连。
元梓月说:“你没有看到鸠罗幽?她没有出席夜宴?”
游雪诧异看她,忽地又了然一笑,心中对元梓月的身份又多了一份肯定,她摇头:“她未踏出漪澜殿半步。”却是搅得夜宴鸡犬不宁。
她看到琼琦的房门开着,先走过去准备打招呼,蓝轲却快走几步说:“琼大夫和李大叔出去了,好像去什么山游玩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
“什么山?”游雪更奇怪,琼琦现在还不宜爬山,这李岩在闹什么?
蓝轲摇了摇头,当时他顾着吃包子,哪里有心思去记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