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国出差以后的连汐若,直接飞到了泰国,虽然是九月底的天气,但是对于这个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国度,始终充满了闷热。
连汐若这次来曼谷是又联系了之前乔白秋爸爸的医院来做手术的,因此她的签证也是在国内签好才过来的,不是选择的落地签。因为落地签的时间比较短,她怕自己前后需要休息或者遇到什么状况,怕两周的落地签时间不够。
从机场出来的她,拿出手机联系上了医院负责接机的人,并准备把她送到预定的酒店。医院的联系人是一个40多岁的台湾女人,因为嫁个了一位泰国的先生,因此定居在这里。由于这两年泰国的旅游业发达,来做医美和生殖手术的国人络绎不绝,所以很多医院都聘请了会说中文的翻译。
“你好啊,连小姐,我是负责接你的Tina。”虽然有着40多岁的年纪,但是这位女士还是自带着台湾嗲嗲的口音。
“您好,咱们走吧。”说着,连汐若拉着行李跟着Tina上了送她回酒店的车。
“你知道的,其实乔院长已经不太负责医院的经营了,他只是年底拿分红而已。”Tina说,“而且他最近不在泰国,不过你的事情他有交代过了,而且你在我们医院也有档案,放心好了。”
“嗯,我知道了,我和他Email联系过了。”连汐若回答。
接着,Tina就给她介绍了一些曼谷可以玩的地方啊,商场啊,特色的东西什么的,聊了一路。到达了连汐若住的酒店式公寓,Tina嘱咐她早些休息,而且说明天下午还是这辆车子会接她到医院做检查。
第二天下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连汐若坐车到了自己十多年前来过的这家妇产科医院。这家医院并不大,但是大夫请的都是泰国最出名的BNH医院或者杰特宁医院的医生,算是家类似私家医院聘请权威大夫的模式。
到了医院,护士先给连汐若做了基本信息录入,基本身高,体重,血压等等方面的检查,并带着她之前的病例一起去找大夫。
大夫又问了一些连汐若的情况,准备给她做B超,“你知道这次要做冻卵的话,取卵是先要在你来月经的第二天过来做B超和激素检查,然后连续打促排卵针,最后做取卵手术。”来接机的Tina,依然做着连汐若和大夫之间的翻译。
“好的,我知道的。”连汐若早就知道了这些手术的流程,她这次决心来做冻卵手术,也是因为自己身体实在不好,医生一直说她之后生孩子可能会比较困难。
做了B超检查,医生却有点不乐观,因为发现连汐若的子宫里居然还有一些肌瘤,“你这病是这么多年又有复发吗?”医生问她。
“嗯,之前体检也确实说过,不过我没什么反应,国内的医生说就先不用理会了。”连汐若回答。
“那好,我们这边医生也会再会诊一下,晚上会给您答复的。”医生回答。
“哦,好的。”连汐若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不会自己这么多年没什么反应的身体,因为复发的子宫肌瘤不能做这个冻卵手术吧。
不一会儿,护士又进来了,“连小姐,请问你还记得很多年前,当时您的档案存储有一个密码设置,提示问题是,白子洛女儿的名字。”Tina帮护士翻译了一下。
“白子洛女儿的名字?”连汐若对那段时间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因为后来自己病得很厉害,精神有点轻微失常,很多记忆不是很清楚了。她确实知道白子洛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好像是,名字还是袁启卓起得,但是叫什么呢?沐婵吗?连汐若只有这么一个依稀的印象。
“没事,您今天回去想想,明天您再过来的时候告诉我就好。”护士看连汐若好像并没有即时想到答案。
“哦,好的,我回去想一下啊。”连汐若回答了一下护士。
回到酒店,连汐若一直琢磨这个被当成密码的名字,谁还会知道呢?白子洛一家和宗苓自己已经十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乔白秋也……他父亲也不会知道的。连汐若没有办法,她拿起手机给袁启卓发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泰国办理一些事情,我想问下你,你还记得你当时给白子洛的女儿起得名字是什么吗?”
过了十几分钟,袁启卓依然没有回连汐若,尤其那天是个周末的晚上八点多的时间,她没觉得袁启卓还会在忙工作。因此,她又直接给他打了电话,“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收到没有?”
“嗯,我不太记得了。”袁启卓接了。
“那你干嘛不回我信息?”连汐若似乎有点生气,她不能接受人家不理她,她觉得这是起码的礼仪。
“我真的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袁启卓还在重复。
“是不是沐婵?”连汐若说了自己依稀记忆的这个名字。
“好像是吧,我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袁启卓的态度表示非常不愿意和那段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吧,就这样。”连汐若把电话挂断了,她其实给袁启卓发信息之前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没想到事实依然是如此惨烈。也许真的是那段记忆太让人不愿回想,大家都想把它忘记,因此即使记忆力非常好的连汐若,对那几个月的事情也记得并不清楚了。
之后再去医院,密码确实是正确的,而医生也告知连汐若他们有信心完成这个手术,如果再拖时间怕她的肿瘤影响,以后不确定能做取卵。因此,在忍受了多天促排卵针以后,连汐若的冻卵手术成功结束,取卵39个。
连汐若坐了头等舱的飞机飞回了北京,下了飞机,她心情突然有点释然,她把泰国医院设置的密码取消掉了,这似乎切断了最后一点点和十年前事件的联系。那个事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心结,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知道事件始末的人可以来倾诉。易阳和关一诺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有些人突然联系不上了,比如他们的好朋友宗苓,还有白子洛、言栩。只有袁启卓吧,算是其中一个虽然经历过,但是又不知道细节,了解一些经过但又无法全部相信的人。
“你在忙吗?我能给打个电话说个事情吗?”连汐若给袁启卓发了个微信。
过了几分钟,袁启卓给她打回来微信语音,“怎么了?我在接待呢这会儿,有几分钟时间,你抓紧说。”
“哦,那你先忙,等你一会儿不忙了我和你说。”连汐若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和他说不清楚的。
“哦,行。”袁启卓把电话挂了。
回到家的连汐若身体很疲惫,她洗了个澡就睡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刚做了手术身体非常虚弱,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情绪又受到了十几年前事情的影响。人们总是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但事实上,最惨痛的、被压抑的记忆总会卷土重来,时不时闪现在你的脑海中,那种感觉就能让你突然否定所有的自我。
连汐若又被噩梦惊醒了,她看到手机上有两个袁启卓给她打过来的语音,就顺手拨了回去,也许这个时候,她就是需要一点点安慰。
“这么晚了?你怎么了?”袁启卓接了电话说到。
连汐若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哦,我刚才睡着了。”她回答。
“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呢?”袁启卓这句话突然温柔下来了,他其实内心还是关心连汐若的。
“我……”连汐若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十年年前那段不愿提起的记忆突然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我失恋了。”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其实她连男朋友都没有。
“为什么呢?”袁启卓本来想安慰她一下。
“我男朋友觉得我出轨了。”连汐若这话是瞎说的,也是再试探袁启卓。
“这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事情啊。”袁启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下了这个定义,可能他直接把这个出轨对象安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他自己心理都有鬼吗?”连汐若对袁启卓这个回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他不想继续这个电话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连汐若又问他。
“你……挺好的啊。”袁启卓又回答。
“那……你还记得上次我回国那次你见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连汐若不知道为什么就纠结之前袁启卓和她说的话。
“什么话啊?那是好多年前了吧,我早就不记得了。”袁启卓突然又说,“你知道吗,咱俩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你看我还大病了一场。”
听到袁启卓这么说,连汐若突然有点生气,可能他觉得自己要和他怎么样吧,“我不是病得比你还重吗?”她回了这么一句。
“那不就得了,你要知道,人要往前走,不要回头看。别想了,早点睡吧,我也要去洗刷了。”袁启卓似乎真的很想结束这段对话了,但是他说完这句,也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好吧,我知道了。”连汐若说了这么一句,本来想和袁启卓分享自己和那件事情彻底了断的心情荡然无存,她不知道为什么袁启卓会有这种反应,可能自己确实不该骗他什么失恋了还是出轨吧,把他弄得神经紧张,毕竟他也是个已婚的高官。但是她在气头上,肯定想不到这个,生气的把袁启卓的电话挂断了。
人总是在经历中长大,如果一切真的可以忘记,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伤感的人。也许袁启卓说的对,人要往前走,不能回头看。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其实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慢慢地被我们遗忘着。
青涩的青春,成长的旅程,执着的爱情,丰富的人生,回忆曾经离去的背影,没有留下太多的刻骨铭心,只有在获得真正的幸福后,才会明白放弃也是一种财富,它让你更懂爱情,更加成熟,更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