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后一口气收拾了宜芳长公主和顾贵妃,太夫人自殿内出来后,少不得要向太后谢恩。
“让嫂嫂见笑了。哀家本以为,到了这个年纪,就可安心含饴弄孙,谁知道这些小的一个一个都不争气,你也看见了,这皇后要不是有哀家帮衬,还不知道懦弱成什么样子呢!”
太夫人回道:“为人父母的难免如此。皇后这个性情,自是少不得太后从中教诲,便是皇上那里,遇上事的时候,也少不了要您规劝呢!”
太后就喜欢听这话,她这人其实不够聪明,耳根子又软,偏偏凭着家世当了皇后,又好运生了儿子,可谓一生顺遂,难免就有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尤其听不得一句逆耳之言。
早前她不喜欢这个嫂嫂房氏,就是因为房氏从来不像旁人那样奉承她。太夫人房氏明明比她小了好几岁,为人却十分刚毅方正,行事极有条理,连太后的兄长老长平侯都几乎言听计从。
那时太后在宫中一切顺心,皇帝也很顺从她,她闲来无事就想插手长平侯府里的事。老长平侯就楚昭然一个儿子,楚家子嗣不丰,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楚太后就常常把房氏叫进宫来明里暗里劝导,希望她为楚家子嗣打算,多给长平侯纳几个好生养的妾,以后楚昭然有了兄弟,彼此也有帮衬。
房氏当着她答应的好好的,回去却不见动作,而且过后她再想召房氏进宫,房氏不是推说身体不好,怕进宫过了病气给贵人们,就是说老侯爷旧疾犯了,需要人伺候。
等到老侯爷带着楚昭然出京去了大同戍边,楚太后再把房氏召进宫来,已经没什么用处,总不好千里迢迢往边城送几个美人吧?那成什么了?
楚太后自此怎么看房氏怎么不顺眼,后来兄长过世,楚昭然又是那样的脾气,不对她表示顺服亲近,皇帝又多方防范,儿子和侄子相比,自然还是儿子亲近要紧的多,楚太后对娘家的心就越来越淡了。
但是心再淡,那也是她的娘家,长平侯府声名赫赫,她可不能眼瞧着别人去辱没侯府门楣。
这会儿楚太后跟太夫人房氏站到了同一边,太夫人又适时恭维她,过往那点恩怨似乎也淡了许多,楚太后就难得推心置腹的说道:“皇上毕竟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太子都要娶妻,哪里还会事事都听哀家的话。这要是从前,他怎么肯听顾氏的撺掇,动那些荒唐主意?”
她自己说她儿子,太夫人自然不好插嘴,只有些不安的回道:“皇上必定没有多想,也只是因宠爱贵妃罢。”
“呵,可不就是宠爱太过么!这等事哀家也不好说他,只是如今竟任由着那顾氏插手昭然的婚事,还想左右太子妃人选,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后越想越气,有意忽略了太子妃之事,其实本就有皇帝的意思在里头,但本来皇帝的意思是一回事,身为贵妃的顾氏敢插手遴选太子妃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楚太后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顾氏。
她发了几句牢骚,又把话题拉回来:“嫂嫂放心,有哀家在,决不让昭然受委屈。不过他的婚事也确实是不宜再拖了,嘉和实在是个好孩子,昭然那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上次楚昭然在慈宁宫中已经与嘉和长公主打了照面,嘉和长公主自然是千肯万肯,楚昭然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唉,昭然这孩子的脾性,太后也知道,臣妇实在是拿他没有法子。他自然不敢挑剔长公主,只是,少年人总还是更爱颜色好的……”
嘉和长公主容貌上确实不如宜芳艳丽,只能说是中人之姿,所以太夫人这样一说,楚太后也能理解,便劝道:“娶妻娶德,嘉和虽样貌不出挑,品格却是极好的。来日若是昭然觉得不足,再纳几个美妾也不碍的。”
“这,怎么好委屈长公主……”
楚太后笑道:“你放心,嘉和的脾气不似宜芳,最是贤良淑德,要是来日她做出善妒模样,哀家第一个饶不了她。”
太夫人还是一脸难色:“太后美意,臣妇自是铭感五内,只是这孩子脾气太犟,臣妇也不敢过分逼他……”
太后想了想,无奈笑道:“也是,这孩子的脾气跟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不如这样,过几日哀家放嘉和出宫,你接了她去走走,也与昭然亲近亲近。若是还不成,那哀家再帮你另挑个家世好样貌好的便是。”
太夫人回去把这话告诉了楚昭然,楚昭然立刻就对外宣称旧伤复发,还让人去收拾城外别院,一等收拾好了,立刻带上夏凝等人轻车简从出城去了。
夏凝还只当他是躲着宜芳长公主,却不知道宜芳早已被太后禁足,楚昭然真正要躲的却是另一位长公主。
楚家别院在京城西北,不但修的美轮美奂,还有温泉汤池,实在很适合休养。
夏凝到了以后,抱着白狐出去溜达了一圈,再回来险些迷路,还是半路碰见邓骏,才找到回主屋的路。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客套寒暄之后,一时都没有话说,只一同往前走,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白狐窝在夏凝怀里睡觉,夏凝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它的头,邓骏好奇望了几眼,终于找到话说:“这就是侯爷特意让人找的小白猫?”
“嗯,是啊。”
“这么小一只,会吃东西了吗?”
“会吃了,还挺能吃呢。”
两人聊着小白猫,气氛终于松动了些,夏凝顺势说些闲话:“这些日子都没见着邓大哥,是休假了么?”
邓骏苦哈哈的回道:“休什么假啊!我跟房大哥被调去看着田渤的家人了。”
“田渤的家人?”
邓骏看她很诧异,立刻迟疑道:“呃,你不知道么?”
夏凝一见他这神情,以为他心存防范,立刻说道:“嗯,不知道,我现在就专心养猫。不该知道的事不问。”
邓骏有些尴尬:“平豫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侯爷对你说过的……”
“不要紧啊,我也并不想知道。”夏凝干干一笑,再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邓骏急的直挠头:“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当日真是我的错,我一时情急,不分好坏,说了不该说的话,平豫,你就说,要邓大哥做什么才能消气原谅邓大哥,邓大哥绝无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