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晅道:“所以侯爷派了许多人出去盯着,务必要各级官员少贪些,百姓也少受些克扣。”
“侯爷一员武将,真难得还能懂得这些,怜惜百姓。”
刘晅点头赞同:“是啊。侯爷出身富贵,自幼长于军中,还能对民生有所认知,确实十分难得。”
两人相对聊了好半晌,直到一个话题告一段落时,华锦才想起来说:“平豫刚刚已经睡了,你要看她,改日再来吧。”
刘晅恍然,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忙告辞:“是我搅了姑娘休息了。”
“刘公子太客气,我还要多谢你跟我说这些外面的事呢,也免得我们闷在院子里乏味无趣。”华锦笑着回道。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院内光线昏暗,刘晅却在看到华锦粲然一笑的瞬间,彷佛见到晶莹月华洒满人间,顿时四处生辉起来。
他不知不觉红了脸,颇有些狼狈的告辞离去。
第二日夏凝起来,跟华锦一道用了早饭,正听她说昨日在外游玩的情形,李晋忽然进来送了许多话本、根雕和小吃来,“刘公子说,两位姑娘在府中无事,怕你们烦闷,送了这些回来解闷。”
夏凝稀奇的挑了一本话本翻看,啧啧称奇道:“他什么时候这样有心了?”
华锦也没多想,只好奇的挨个看那些朴拙可爱的根雕小动物,还打趣夏凝:“我这是沾了你的光了,昨晚刘公子来看你,我说你睡了,他没见着人,就送了这些东西来给你玩。”
“他来看我倒是寻常,送这些东西可不似他的为人。”夏凝嘴上虽然嘀咕,还是很高兴有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做消遣,便捧着话本看了起来。
这事儿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楚昭然耳朵里,康梓年还笑嘻嘻的说:“连刘兄都比侯爷会哄人!”
楚昭然哼一声,叫常镇进来:“你去传话,就说平豫伤也好了,可以不用天天闷在家里,想出去走走就去。”他说完停顿一下,又吩咐,“拿点银子给她。”
康梓年立刻给自家侯爷竖起了大拇指,楚昭然视而不见的问:“吕子铭还说什么了?”
“他说只要侯爷能让李弘景定罪、保他安然回京继续做兴安伯,他就唯侯爷之命是从。”
看来这个吕子铭真是被吓破胆了,南京守备位高权重,本来是个好差事,谁知道会惹出截留赋税这样的事来?碰上陈福勇和李弘景这两个同僚,也是他吕子铭倒霉。
不过吕子铭能坐上南京守备的位子,自然是不简单的,他家姻亲也多有掌握实权的,结交下他倒确然有些好处,楚昭然便道:“那就这样定罪结案吧。”
“可是大理寺和刑部那边还在啰嗦,要参与审案、查看供词。”
楚昭然自从以雷霆手段接管南京以来,一直自顾自查案,不曾回报京中,也不理会南京刑部和大理寺的干涉纠缠,倒是与都察院管事的都御使见过一面。
“让他们等着吧。本帅奉旨查案,旨意中又没说有他们的事儿!”
“可圣上不是又下旨给南京大理寺和刑部了么?”
楚昭然冷笑道:“反正不是给我下的旨,我管那么多?”
南京各部都是摆设,除了兵部尚书、守备太监和兴安伯握有实权外,余人要么是来养老,要么是被排挤出中枢,楚昭然连陈福勇和李弘景都收拾了,还怕他们?
他干脆利落吩咐:“陈福勇就以行刺钦差、意图谋反、截留赋税、心怀不轨定罪,陈家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押解进京,陈福勇和他几个儿子都戴枷上囚车;李弘景欺君罔上、贪赃枉法、截留赋税,也够格分一辆囚车。”
又把师爷叫进来替他拟折子,上奏皇上,请旨准兴安伯入京面圣,禀明案情。等折子写好,楚昭然自己抄了一遍,连同一应物证供词、定罪详情,一同快马加急送入京中。
“南京这里,可能要留你待一段时间。”楚昭然最后跟康梓年说,“皇上要是准许吕子铭进京,必然会派人来接任,到时估计文官、宦官和勋贵会一同到任,你就陪吕子铭一道走。”
康梓年应下,楚昭然就叫房卫东去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打算处理完余下的一些事宜,就先启程回京。
夏凝第二日刚高高兴兴跟华锦出去街上转了一回,回来就听说要回京了,不免有些不安,向华锦问起京中情形。
华锦一时也有些恍惚:“京里啊,可不如外面这么好玩。每天关在四方院子里,想去哪都不容易。”她说着长叹一声,看夏凝跟着发呆,又转口说,“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去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玩玩。”
“那我去找你玩好不好?”夏凝忙笑着哄她,“我第一次去京城,你总要尽地主之谊的呀!”
华锦勉强一笑,道:“也不知太子妃选定了没有?”
“唔,选定了,应该会昭告天下的吧?”夏凝嘀咕一句,转头跑出去问李晋,有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李晋不爱打听闲聊,不过她问起,李晋还是出去跟邓骏等人打听了一番,回来告诉夏凝和华锦:“听说皇后中意赵阁老的孙女为太子妃,皇上则选中刑部郎中蒋毅之女。两边相持不下,尚未定准。”
皇后想要个出身高的儿媳妇做助力,皇帝则偏心到底,只想随便选个太子妃,这还真是两难。不过皇后竟然能在此事上寸步不让,以致于皇帝未能乾纲独断,倒让夏凝很是惊讶。
谁知华锦却说:“单凭皇后自然做不到。但太子是储君,在他身后的人不在少数。”尤其龙椅上那位还十足昏庸,不少正直官员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看似还有救的太子身上,可惜,龙生龙凤生凤,皇帝生的太子,也并不比他强到哪去!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不就又定不下来了么?还是如了皇上的意啊!”继续拖就是了。
华锦轻叹口气:“皇后他们必定不肯再拖,所以这事,最终还得大家各让一步,另选一个门第不高不低的太子妃。”前世的自己,不就是这样被选中的么?
夏凝知道她担忧,忙安慰道:“你别怕。咱们还有几天才出发呢,这一路北上进京,少则月余,多则两月,那时太子妃一定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