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边小路蜿蜒崎岖,夏凝只能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始终没见到来者,直到骑士的叱喝声也清晰可闻时,她才终于看清一个蓝衣人骑着一匹骏马奔驰而来。
“真的是房队长啊!”夏凝低声惊叹,又回头看楚昭然的意思。
楚昭然瞥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叫他。”
夏凝:“……不是你叫我别出声的吗?”她见楚昭然侧头皱眉看向自己,立刻嘻嘻一笑,直起身子叫道,“房队长,我们在这里。”
房卫东此时正好奔到他们近前,闻声立刻勒缰,口中“吁”了一声,不待马停住站稳,他已飞身下马,叫道:“是平豫吗?侯爷在何处?”
夏凝扶着楚昭然从树后走出去,笑道:“这不就在这里吗?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
“侯爷,你受伤了?”房卫东顾不得回答夏凝,他一眼看见楚昭然面色苍白、身带血迹,立刻奔过来帮忙搀扶。
楚昭然道:“小伤,不碍事。邓骏他们呢?”
这话刚一问完,又有马蹄声从另一方向传来,房卫东便回道:“这应该就是邓骏。我们分了几路,分别在林边山间搜寻侯爷,我们二人脚程快些,兄弟们都在后面。”
楚昭然轻轻点头,又问:“延龄那边如何?郑州可有消息传来?”
“康千户昨晚解围后立即追击吴英杰和肖程等人,天亮之前已经在巩县接战,战果尚未传来。郑州还没有消息。”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林边山路上,同时马蹄声也越来越近,房卫东就请示道:“侯爷,属下发讯号召集兄弟们吧?”
楚昭然问道:“敌军伏兵都撤了?”
“都被康千户击退了。”
楚昭然便示意他发讯号,然后又问:“伤亡情形如何?”
“亲卫队折了五个兄弟,邓骏、李晋、唐勋等人各受了些轻重不等的伤。”
信号发出后,邓骏很快就驰马飞奔而来,他下马后也是先问楚昭然的伤,接着就责怪夏凝:“你是怎么保护侯爷的?竟然自己完好无损,让侯爷受了伤!”
夏凝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没有说话,楚昭然接道:“平豫年小力弱,能帮我杀死一个杀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人关心夏凝杀了杀手,邓骏和房卫东只异口同声问道:“侯爷遇上了杀手?”
“嗯,等会儿人手到了,卫东带人进去山谷把尸体带出来,好好查一查。”
夏凝看着两人问东问西,楚昭然也关心外面情况,竟都只顾着说话,便插嘴道:“侯爷先顾好自己吧,您还发着烧呢!”又问房卫东要水喝。
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亲卫一听了夏凝的话立刻又紧张起来,楚昭然刚说了句“没有大碍”,夏凝立刻又拆台:“哦,对了,得赶快找个大夫,侯爷中的镖上有毒。”
楚昭然实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房卫东和邓骏立刻决定由邓骏先送楚昭然和夏凝回驻营地,由房卫东在此等候帮手,一起入山谷搜寻尸体。
不过就算房卫东留下,他们也只有两匹马,夏凝看着楚昭然上了马,邓骏又迟疑的望向自己,便摊手道:“你先护送侯爷回去吧,我陪着房队长进山。”
邓骏松口气,正觉得这样安排很合适,却又听他家侯爷开口嘲讽:“你跟着去做什么?你记得路吗?本来卫东自己能找着的,让你陪着,只怕还找错了地方。过来上马。”
其实夏凝也已经累了,并不愿意再次进山,不过她也并不想跟楚昭然同乘一骑。昨晚是情势危急,顾不了那么多,现在要她再跟楚昭然骑在一匹马上,她还真有些不自在,所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讪讪回道:“那我就不进山,你们先走,我等会李大哥他们。”
可惜她却忘了这位侯爷的霸道脾气,话一说完,就见楚昭然冷了脸,目光含冰刺向自己,夏凝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识时务的陪笑道:“不过侯爷也需要人照顾,我还是伺候您回去吧。”
灰溜溜走到马儿旁边,正要上马,楚昭然却向后挪了挪,伸右手给她,道:“你坐在前面。”
夏凝认命的搭着他的手上了马,乖乖坐在楚昭然前面,她一直目不斜视、神情镇定,腰杆也坐得笔直,与楚昭然隔着至少一拳的距离,假装看不见房卫东和邓骏诧异惊奇的目光。
“走吧。”楚昭然更是没在意两个属下的表情,他提起缰绳,示意邓骏引路。
邓骏如梦方醒,立刻纵马前行,指引着他们沿路出去。刚到一处开阔地带,迎面就有十余骑飞速奔来,夏凝极目远眺,与身后的楚昭然道:“是李大哥他们。”
说着就扬声挥手打招呼:“李大哥!”
那十余骑须臾间便奔到近前,当先一人果然是李晋,他先在马上向楚昭然行礼,又问他们有没有事。
“你跟我先回营地,派几个人沿路去寻卫东,我交代了他事办。”楚昭然没有细说,只命令道。
李晋应声,回头安排了七八个人继续前行去找房卫东,自己带着人护送楚昭然一路往驻营地走。刚走到一半,又遇见唐勋的一队人,楚昭然直接让他带人去帮房卫东,之后再不停留,一口气奔到了营地。
路上纵马奔驰,夏凝和楚昭然少不得有些身体接触,她感觉到楚昭然身上越来越热,心里焦急,等到了营地,立刻率先下马,伸手扶住楚昭然:“侯爷好像烧的更厉害了。”
邓骏赶上来帮忙,却被楚昭然挥开:“我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你去寻白大夫来吧。”
邓骏应声而去,夏凝与李晋陪着楚昭然进了营帐,刚坐下来,邓骏就抓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钻了进来:“快快,侯爷中了毒,还发着烧呢!”
白大夫气喘吁吁:“那你也得让我喘口气啊!”
好容易邓骏松了手,白大夫走近楚昭然看了看他的面色,又搭脉诊断、检查伤口,再看了眼睑舌苔,在邓骏和李晋紧张的注目中,慢悠悠说了一句:“没事,死不了。”
夏凝:“……”楚昭然的下属还真跟他一个脾气!
邓骏和李晋都习以为常,面上浮现喜色,又被白大夫指使着去烧水、取药,不一会儿就只剩夏凝陪在帐中。
“来,小丫头,帮侯爷把衣裳脱了,老夫要施针。”
夏凝大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