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不是死在地府了吗?”
“死在地府并不代表他无法进入轮回,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进入轮回才打入地府,最后死在地府。”
宫茵茵掏出笔记本,伸出一只手示意我暂停。
她需要时间翻一下以前的记录,我的思维跳得太远了,她有点跟不上。
“那个诅咒不是刘楚下的?”
“不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那样的诅咒,可换个角度想想,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谁对他下了那样的诅咒?”
“很多人都可能对他下那样的诅咒,但能让刘楚那么重视,准备刘家桥这个保险的,只可能是当年联手击杀他的那些人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叶君凰,虽说传闻刘楚当年是最强,可如今看来他所谓的最强不过是虚的。
天府一个神仙,地府说不定还有一个鬼仙,人间可能成就金仙的又不止他一个。
天帝一个神仙,最强的神,可能也是目前最强的仙,他对我的种种,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叶君凰。
叶君凰和天帝一样,不仅是神,还是仙道高手。
虽然不知道他那么强为什么死在地府动乱里,可这个针对刘楚的诅咒至少也得出自他那样的高手。
“好吧,那三次降生是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天地人三魂,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修炼道术练的就是三魂,佛门主修七魄。”
“从那个梦开始,刘楚的三魂分裂,依次降生,加上刘家桥的布置,他才能躲过诅咒的抹杀。”
而且如果那厉鬼真的是当年地府动乱残留,他不进刘家桥可能并不是因为他进不去,而是他不能进去。
一旦他进去,刘家桥的布置遭到破坏,刘楚也就完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杨群其实只是刘楚的人魂?”
“对,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的修养和适应,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去把他的另外两部分取回去。”
“刘家桥!”
宫茵茵立刻起身,若我不拦着她肯定要去刘家桥拦截杨群了。
“来不及了,以他们的做事风格,早在我们对黑市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去刘家桥把事办好了。”
“办好了是什么意思?”
“刘汉阳和刘汉阳的父亲都死了,彻底的死亡。”
宫茵茵咬牙,掏出手机给刘得寿打电话。
过了会儿,她脸沉了下去。
“放出黑市那么大一个饵,刘家桥不过是他们行动里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刘汉阳家已经被灭门了。”
本来就只剩刘汉阳父亲一个人,他死了与被灭门一个意思。
“逝者已矣,不要想那么多了。”
“刘家桥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他们的大旋律是什么?”
“当然是滔天的煞气,我为了破阵将死气转为煞气,那就是他们的目的。”
“可那里有我们在守着!”
“你们能看到煞气吗?他们收取煞气根本不费劲,防不住的,这是阳谋。”
宫茵茵牙咬得更紧了,这种无可奈何,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好,我理解她的心情。
“再说艺云师叔吧,她可真的厉害,就在我们眼前晃悠,谁都没想过会是她。”
“谁?”
“元怀汐。”
这一次,她们俩都惊讶的张大嘴巴,都能塞下鸡蛋的那种。
“为什么?不,怎么回事?”
宫茵茵扶着额头,又翻看以前的记录,整个人都凌乱了。
艺云也差不多,她疑惑的看着我,等待我的解释。
“从时间上看,刘召梁去往刘家桥的时间,刚好是元怀汐被收养的那段时间。”
“这又怎么了?”
“问题在于,为什么刘召梁会知道刘家桥可以躲避诅咒?”
“这……”
宫茵茵语塞,她无法给出除了巧合和被人告知外的合理解释。
巧合?
一个富家公子,怎么会那么巧合的突然放弃家产跑到偏远的乡村定居,还绝不出村?
“可是夜游哥哥,我师叔没有那么小呀,还有,如果她是我师叔,那又是谁帮忙从地府召唤了那个厉鬼,策划了针对金铎他们的诅咒呢?”
“这就要涉及到仙道的事了,不,准确的说,这本就是仙道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很简单,他策划了一切,留下一个躯壳,夺舍了另外一个躯壳。”
宫茵茵还是听不懂,不过艺云好像听明白了。
“我师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他的道。”
他的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为了他的道,算计所有人,搭上自己的血脉后裔,就算最终祸乱三界也在无所谓。
这样的人,他的道我不认可,他不可能成仙。
“我不明白。”
艺云摇头,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金霓裳的影子。
是艺云不明白,还是金霓裳不明白?
陶朱陶的师弟金霓裳也是认识的,说不定还很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许就像当初的刘楚,失心疯了吧。”
艺云默然,不再言语。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曾经艺云的师叔是元家老爷子,现在艺云的师叔是元怀汐,在元怀汐被收养的那一年,真正的元怀汐就已经死了。”
“那现在的元老爷子是……死人?”
“也不是,元大久死后,他的亡魂就进入元老爷子躯体里了,真正死了的只有原本的元怀汐而已。”
宫茵茵更头疼了,她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拿着笔帽被咬得变了形的笔。
“那杨群呢?他被取代之前为什么要帮那厉鬼?”
“因为钱。”
“钱?”
“很简单,他和元春河结婚不就是为了钱吗?”
“这又和元春河有什么关系?”
“那我来回答艺云以前问过的一个问题吧,为什么元春河离婚却选择保密。”
宫茵茵又翻来新的一页,认真的听讲。
“元家真正主事的还是元老爷子,而元老爷子听元怀汐的,所以元春河与杨群的婚姻本就是元怀汐决定的。
杨群是什么人?那厉鬼的帮手。
元春河和他离婚不经过元怀汐的同意根本不可能,所以元春河必然和元怀汐做过什么约定,这就是她选择保密的原因。”
“元春河知道元怀汐?”
“她当然不知道,不过只要说元老爷子让元怀汐传达他的意思,元春河自然得和她谈条件。”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等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推论!”
“没有推翻任何推论,只是对之前的推论进行了补充而已。”
“我还是无法接受,除非找到证据证明你的猜想是对的!”
宫茵茵对元怀汐的固有印象太好了,所以她无法接受元怀汐从一个孝顺善良的好女孩转变为幕后黑手的巨大落差。
可有些时候,事实就是那么残酷。
“有关花旗和上南的历史,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官方的书面记载,所有的信息都来自元怀汐的口述,你若想要证据,想办法找到以前的报纸,翻翻看,你就能找到证据了。”
“为什么不找地方志?”
“那东西早就被元怀汐改过了,看了也没用。”
宫茵茵又咬笔帽。
“如果我猜的不错,她想掩盖的事实是,金铎的政治立场。”
“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把元怀汐的话反着听,当时花旗商会看出上南的商机,想要推动上南的发展,而金铎不同意,刘家和元家是对立的。”
“这……怎么可能!”
“这样才合理。”
“为什么?哪里合理?”
“动机。
花旗那些老人真的会因为上南取代花旗就诅咒金铎断子绝孙吗?
你要明白,那些人都从上南的快速发展中获利很多,他们为什么要诅咒最大的功臣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宫茵茵沉默了。
“元怀汐的话本来就自相矛盾,只因为纯粹的恶意便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太小瞧人性了吧。”
宫茵茵还是沉默,她的笔帽已经变形很严重了。
“资本论看过吗?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那个时候正是资本萌芽的时候,能让人疯狂到下诅咒的,只有庞大的利润。”
“金铎为什么要阻止上南取代花旗?他难道不明白那是必然的趋势吗?”
“他明白,所以他必须要阻止。”
“为什么!”
“因为花旗就是封印那个厉鬼的地方,用的是花旗的气运,想要释放那个厉鬼,必须把花旗的气运抹掉,改风水是一个方法,去人杰是另外一个方法。”
“什么意思?”
“这就要提当年的地府动乱了,毕竟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场动乱。”
宫茵茵又翻开一页,她刚才做记录了吗?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地府动乱被镇压了,可造成动乱的罪魁祸首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被封印在某个地方。”
“那个厉鬼就是那罪魁祸首?!”
“对,他原本被封印在奈何桥下,地府应该是打算用奈何桥的往生气息一点点把他瓦解掉,而刘楚当年打入地府,打破了封印,那家伙被放了出来,直接造成了地府动乱。”
“刘楚该死!”
“地府动乱后,天地人三府高手齐出,最终为了保住地府,人府以自毁为代价再次封印那厉鬼。”
“人府就是花旗?!”
“地府的奈何桥被打坏,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无法再次封印那厉鬼,也是人府不得不自毁封印那厉鬼的原因。
不过想要消灭那厉鬼,必须用奈何桥独有的往生气息,所以奈何桥下留了一个沟通人府大封印的通道,输送奈何桥的往生气息继续瓦解那厉鬼。”
“他们疯了吗?艺云的师叔,还有刘楚,他们都疯了吗?”
“他们没有疯,不如说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为了成仙。
成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