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煞气不散,若一直放着不管,时间长了恐怕得尸变。”
杨徽走到金振兴尸体旁蹲下,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祛煞吧,找个路过的人发现尸体。”
“是,大人。”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蹲在金振兴的尸体旁摇着。
叮铃铃,叮铃铃。
他手里的铃铛发出声音,金振兴尸体上聚而不散的煞气涌入那铃铛。
这本是水官大帝座下弟子的手段,如今人间很难见到了,反而是地府经常能见着。
唉,时过境迁。
地府经历刘楚之劫后对三官大帝座下弟子的手段研究了很多,力求做到知己知彼,有备无患。
实在是被打怕了。
得益于此,地府在对付鬼物这方面一度成为最强。
尸体的煞气散去便没了威胁,杨徽按照我的意思迷了一个过路的走到这里来,看着那人被吓得跑开报了警我们才离开。
“大人,我们要怎么寻那厉鬼?”
“那厉鬼已经开始杀人,它迟早会忍不住的。”
杨徽跟在我身后,沉默着不说话。
他不说话,我就也不过话,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提不提反对意见。
“大人,若等那厉鬼再杀人才动手,怕是迟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杨徽那憨货又不说话了。
我干脆停下,转过身看着他。
“拘几个野鬼。”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是,大人。”
杨徽那憨货走了,我一个人继续晃悠。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厉鬼为什么以元春河的样子出现,难道他死前见过元春河?
等等!
如果是这样,那厉鬼岂不是元春河杀死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杨徽!”
这事儿得问杨徽了,那天他拘走元春河的养魂就已经知道她杀人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杨徽从地下钻了出来。
“大人。”
“你又去了趟下面?”
“没有。”
那就是他走得太远了。
“元春河杀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杨徽那憨货看着我点头,我真是服了他了。
“你不知道还拘了她?”
“她的确杀了人。”
好吧,为什么知道元春河杀了人是地府的手段,我也不好说什么,杨徽也是按规章办事。
若地府拘人还要把事事查明,基本上也就办不成什么事了。
“查查她杀的那个人是谁。”
“是。”
杨徽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又钻进地下消失不见了。
这事儿他得回地府去查,直接问元春河或者判官,比在人间查省事了不知多少。
我本来以为元春河杀的人已经下去地府了,便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看来是我疏忽了。
就连元春河自杀说不定都是那厉鬼所为。
厉鬼索命真正的开始不是金振兴,而是元春河。
不过当时我发现她自杀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厉鬼在附近,也就是说她用了什么办法多躲过了厉鬼的索命,那么她的自杀就不简单了。
连厉鬼的索命都能躲得过,又怎么会畏罪自杀呢?
也就是说,她也许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肆意报复而杀死,装作自杀的样子。
那么……
我已经不想再往下想了,人间太多太多悲剧。
冬天的夜晚比较长,所以我喜欢冬天。
我死之前也喜欢冬天,不过不是因为夜晚,而是冬天的雪。
雪能容纳一切,让整个世界变得纯白,我这样的人喜欢雪好像挺正常的。
“那边怎么了?”
“听说有人在桥底下发现死人了,大晚上的,吓死个人。”
“死的是什么人?”
“谁知道。”
两个路人从我身旁经过,聊的是南大桥那边的事,这没什么,人之常情。
不过他们俩身后跟着一个鬼,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那鬼小小的,阳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应该才死没多久,我能救他。
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孩子死,尤其这种意外死亡的孩子。
英年早逝,我所认为最悲痛的事。
“小朋友,你这是去哪呀?”
我拦住那个小小的鬼,他抬起头看着我,很疑惑的样子。
“大哥哥,你能看见我吗?”
“能看见。”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他的严重有泪光闪动。
可他哭不出来。
鬼没有眼泪。
“他们都看不见我,我和她们说话,他们也听不见,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妈,我好冷……”
他哭得很伤心,哭得我心里十分难受。
他的妈妈现在该多伤心啊。
“哥哥带你回家,带你找你妈妈好吗?”
“嗯。”
他伸出小手,可我却不能牵,怕伤着他。
我是神,他是鬼。
神尚不能触碰人,更何况鬼呢。
“哥哥不能牵着你,你能自己跟着哥哥走吗?”
“为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我,眼中多了一丝怀疑。
怀疑我是坏人。
“你现在在做梦,哥哥是你梦里的神仙,若哥哥牵你的手了,你就要和哥哥去神仙该去的地方,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妈妈了。”
他被吓得收回手。
“我可以自己走的,我要回家,不要去神仙的地方,我要妈妈!”
“好,跟着哥哥,千万别跟丢了。”
他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像个小尾巴。
我带着他穿越亡者的迷障,又看到守在那里的熟人,我和他打招呼,那家伙连看都不想看我,直接放行了。
真是个死板的家伙。
穿越迷障,小小的鬼就能看到他的家了,那里仿佛黑夜中一盏明灯,十分明显。
他本不应该这个时候死,进入亡者之隔后还有阳气护着,他还阳不费什么事。
我送他回到他的身体里便走了,他醒来就会忘记一切,这方面倒是不用我担心什么。
“你又干这事。”
守着亡者迷障的那家伙不愿意靠近我,只送声音过来。
矫情。
“那孩子阳寿未尽,不该死。”
“你眼里就没有阳寿尽了的。”
“这次是真的。”
“我懒得搭理你。”
“那你还和我说话。”
“闲的。”
所以说这家伙矫情。
“听说你在追查一个厉鬼?”
“你听谁说的?”
“我见过那厉鬼。”
“在哪?”
那家伙突然不说话了,这会儿还矫情起来了,非要我去求他不成吗?
“你要么别开那口,要么就把话说明白,说一半留一半是干嘛呢?”
“我又不知道那厉鬼在哪。”
行吧,我也懒得问。
矫情。
“那厉鬼本来也是个阳气未散的良鬼,突然冲破迷障成了恶鬼,完全没有征兆。”
“人干的?”
“我哪知道,那是你的事。”
我离开亡者迷障,回到南大桥附近的时候,杨徽已经回来了。
“怎么说?”
“地府没有记录。”
“看来是他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