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从未想过自己能被冷峻的月明姑娘如此好生相待,且这热度并没有随时间而减弱。自打受伤那天起,每一天他都觉得关怀备至。虽说吕如新老爱带着大量用不着的山珍海味还探望自己,嘴上说着“老凌你可要早点好起来,咱兄弟俩可得奋起学习了。”,但每一次眼神从来就没离开过月明姑娘一旁照料的身影。
阿文只来过那一次,听吕如新说乾元殿大教授因为他当选王爷护卫的缘故,有了新的功法要传授给他。于是阿文只得彻夜苦练。好在他性子痴傻却又执拗,倒不觉得不欢乐。
不小心伤人的许柱倒是每日都会提着瓜果前来看望。每一次歉疚的表情都不曾减弱。凌希拿他没了办法,只得每天招待他,顺带问了不少练武的小问题,学了不少小门道,算是小有收获。
无论何时,只要有客人登门,月明姑娘总会轻巧的跑去开门,也不多话。给来人倒好茶水,便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无论是清理三师姐所赠的各式药草,或是替凌希打扫房间。默不作声,一丝不苟。按照凌希心里的想法来说,就像是一个不说话的三儿一般。最初气氛还有些尴尬,凌希既不让月明姑娘为自己熬煮汤药,端茶倒水,也不让她为自己打扫屋子。可这些都架不住少女不言不语地来回忙碌。凌希毕竟才恢复到夹着担架才能踱步的地步,只能看着月明姑娘来来回回。只是在心中感谢又多了几分。
只是当那天下午时分,许久未见的小家仆和春花姑娘出现在门口时,凌希顿感惊喜,又难以解释。
“凌希,这位是?”比起至少入门时见过月明的三儿来说,春花姑娘的震惊要大了不少。没想到开门的一瞬,会是一位扎着马尾,面目里都是清爽的姑娘出现在眼前。
凌希在里屋桌前瞧见了,只能提高嗓音回复道:“这是我的同窗月明姑娘,具体的你们进来再说吧。”三儿想着总不能老是几人杵在门口隔空喊话,赶紧带着春花姑娘进屋坐下。刚一坐稳,马尾少女泡好的两杯清茶也到了。三儿和春花并未料到凌希房里会有一个做着仆人活儿的大姑娘,只鞥尴尬笑着道谢,随即望向凌希。
“月明姑娘心肠好,看我受了重伤来照料我的。”凌希面前无茶,只剩双手兀自摆弄。“岐黄派在天下正派中位居第一,一弟子受伤了难道没安排专门人士照料吗?”春花姑娘余光扫到月明刚一言不发出了门,赶紧问道。“我还在急救时她便在一旁。待好转了便主动向教习申请了照料我的活儿。教习也乐得省下人手物力,只是我没想到月明姑娘这么有耐性,像是要守到我完全康复似的。”凌希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定在了三儿的茶杯上。
三儿面露难色:”可是少爷,月明姑娘是怕生还是怎样,从进门到刚才她出去,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对的。她怕生。”凌希实在不清楚实情,也不能胡乱猜测,只能勉强应到。只是当回答完了以后,顿时感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扫来。
“她那么怕生,还每天如此悉心照料着你。”春花姑娘低了低头,直勾勾盯着凌希。“如此看来,你俩感情该是不错。”凌希无奈摇头:“其实我也不明白月明姑娘为何牺牲自己修道的宝贵时间,这样费心神的来照顾我。我也问过她,她并没有回复我。如今只能乘着这份恩情了。”
春花姑娘听后终于抬头,露出略微满意的笑容。“这么说来,我救了你的命,三儿让你留在了岐黄派,刚才那月明姑娘照料你如今,你所背负的恩情不少嘛。”语气中尽是调笑。凌希也不否认,根本不看摆手示意自己那并不算乘什么恩情的三儿,只是夺过小家仆的茶杯,痛饮几口。
三儿逼近是在场干活儿经验最为丰富的人,从一坐下便发现了月明姑娘并没给凌希倒茶,更别说凌希盯着自己的茶杯如狼似虎了那么久。见此场景,赶紧问道:“少爷?为何这么着急?月明姑娘不给你茶喝?”“她说最近这几副药易被茶减了药性,喝不得。可我又有些爱喝,只能趁她不在饮饮了。”凌希一脸胆怯的样子,若是换个场面背景,倒会让人有不少新的联想。
春花姑娘不语,笑容满面的看着凌希。三儿惊呼着“少爷慢点。”,一边再给凌希满上。
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重逢,倒也让凌希欢喜不已。那个活泼的包子头少女走出了千囚山,再次和自己谈天说地起来。哪怕吹牛皮都跟初相见时一般眉飞色舞,怎能不讨喜。
三儿整个人壮了不少,精气神明显今非昔比。只是那眉间对少爷的关切,这十多年来从未变过。重重拍了几下三儿的后背,还是算为凌希找回了不少过去的感觉。
一切都未改变,众人都还过得安乐。
“凌希啊,我看月明姑娘虽说不善言辞,可对你的关切之心不需多言。你可得好好把握。”春花姑娘踮起脚尖,拍了拍凌希的尖头。日幕来临时分,三儿和春花姑娘都要离去。各有理由。凌希只能杵着拐杖在门口送别。
“春花姑娘,瞧你说的。“凌希无奈回答道。
三儿在一旁问道:“等月明姑娘熬好了药回来。少爷你可得按时按量好生喝下。”“嗯,会的。”
“我会抽空来前山的,少爷。下次我会带着更多的修道领悟,或是于你优益的典籍前来的。”凌希微微一笑:“嗯,伤好了我也会好好练剑,不会偷懒的。”
说完转头望向欲言又止的春花姑娘:“代我向山里的师父还有所有师兄师姐问好。”春花姑娘点头应允。寒暄几句,二人离开。
“姑娘啊,你不是说有东西要带给少爷吗?”
“哼,没有。”
两个人影逐渐拉长,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