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春秋被人搀扶着重见天日的时候,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太阳,双眼格外干涩,少顷便闭上了眼。
只剩九个人了,吕春秋比较熟悉的仅有杜云泽口中的小陈和钱迟,那晚喝酒的时候他们在一个桌上。
小陈原名陈星火,因为年龄最小,仅有十六岁,大家都喊他小陈,五官清秀,温柔俊俏。
如今的他面黄肌瘦,蓬头跣足,双目无神,看起来惹人怜悯。
放他们出来是一队士兵,看身上的服饰,不像是大周帝国的。
那些人将他们扶进大堂,给他们烧了饭,喂他们吃了下去,背着他们到房间里面休息。
吕春秋虽闭着双眼,却仍能感受到床榻的柔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陷入了梦乡。
那些人还来喂过几次饭,吕春秋依旧在昏迷中,粗糙的大手扶他坐了起来,掰开了他的嘴,用勺子将粥喂了进去,便再次让他躺下。
当他能下床的时候,已经从地窖之中出来四天了,小陈也醒了,坐在大堂发呆,仿佛傻了一般,还有三个仍在昏迷中。
大堂里外都有很多士兵,忙前忙后,不知在干些什么,吕春秋拉住一个快步走过去的人,对他说道:“水,水。”
他的嗓音非常沙哑,有些含糊不清,不过那人却听懂了,笑着道:“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水。”
那人给他倒了一碗,吕春秋先小抿了一口,还有些发白的嘴唇已经渐渐有了血色,接着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吕春秋呛了出来,那人拍着他的背:“慢点,慢点,别着急!”
吕春秋咳嗽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询问道:“敢问阁下,你们这是……?”
那人喔了一声,回道:“我们是江鹿城罗大人的部下,此次奉命前来寻找你们。”
“罗大人?可你们这衣服不像是大周帝国的呀?”吕春秋有些不解。
“你在这地窖之中待得太久了,外面发生的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等我们老大来了再慢慢跟你解释,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那人这么说了,吕春秋也只能静等,快到午饭的时间,从门外进来一人,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吕春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迎着阳光,看不清此人的相貌。
此人气宇轩昂,虎背熊腰,走起路来沉稳有力,带着一股风,最终立在了吕春秋所坐桌子旁,定睛一看,浓眉大眼,满脸横肉,威仪非凡,颇有傲睨万物的姿态。
“你们几个受苦了!”那人开口说道,话里尽是沧桑。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吕春秋摆出作揖的动作,胳膊仍有些颤抖。
“什么尊姓不尊姓的,就是一凡人,姓陆,名海生。”
“不出所料李子棋已经死了吧!”
“死了。”
“真是天有定数,亦有变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陆海生感慨道。
“是啊!”吕春秋跟着感叹道。
“如今外面已经开始打仗了,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吧!”
“打仗了?何时开始打仗的?”吕春秋有些惊讶,一旁的小陈听到了这个消息,像是恢复了一丝神志,转头盯着陆海生。
陆海生点点头:“两个月前,那个时候商队本该已经抵达江鹿城,可是迟迟未到,罗天浩便等不及了,直接联合西部诸国发动了战争,而我则负责出来寻找你们。真不敢想象,你们几个人这四个月是怎么过的!”
“商队中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吕春秋嘴上这么问,心里却盘算着回家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陆海生坐了下来:“当然!”
“究竟是何物?我看商队所载之物只是一些贵重的货物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总不可能罗大人就缺这点钱。”吕春秋追问道。
陆海生轻笑一声,竟有几分可爱,不过很快便敛起了笑意:“马车上所载的东西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车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吕春秋的好奇心更强了。
“黑色的棺材盖。”
吕春秋心里一惊,自己时常梦到的棺材盖,此刻被他提起,有些诧异:“找到了?”
陆海生摇摇头:“没有!”看吕春秋的反应又接着问道:“怎么?你知道?”
吕春秋连忙回道:“小的不知,只不过是觉得找棺材盖有些奇怪,这棺材盖有何特殊之处?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这棺材盖非同小可,神秘无比,其坚硬程度超过世间所有的东西,而且还另有他用。”
吕春秋一听也明白有些事不能跟他说:“啊!这么厉害!那可知现在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整个商队怕是只有李子棋知道,店里的老板娘和几个伙计一问三不知,留他们也没何用。”
“您把他们杀了?”
“那是自然,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死不足惜。”
听到陆海生的话,小陈眼中迸发出了亮光,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傻笑了起来。
“真是可怜你们了!不过我们还得继续寻找,一时半会没有什么线索,如今外面乱得很,你们就跟着我们,也好在这乱世中保全一条性命。”
“为何罗大人要勾结西部诸国打仗……”吕春秋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陆海生倒是没什么反应,替他解答:“不得不打了!上面虽好,可下面却都烂透了,仅凭当今圣上和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清廉之人是无力回天的。大周帝国幅员辽阔,物产丰饶,天灾倒也罢了,人祸更是不断,这些蛀虫圣上清不掉,便得有人来清!况且西部诸国本就对大周帝国虎视眈眈,就算今日罗天浩不打,他们也迟早会打,他罗天浩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啊。”
吕春秋瞥了瞥身旁,陆海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不用怕,这些都是我的人,只是挂个名头,办起事来方便一些,毕竟明面上的东西要比地下的好使多了。”
“不知下一步我们打算去哪?”
“去曲浑城,从头来过,重新寻找棺材盖儿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