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交接完手上的工作,老兵脱下了穿了大半辈子的军服,认真的叠了起来。
这其实只是一件普通的军服,上面有多处补丁,是他的媳妇一针一线的把它们补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卫兵,能成为小队长,无非是侥幸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至今。
倒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这么多年来,跟他同期的士兵死的死,残的残,倒也不乏幸运儿能够突破获得升迁,但能坚持到复原的,一个都没有。
以他的天赋,三十多岁还是一阶,小队长已经是到顶了。借着这次的调动,他总算是全身而退,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幸运的了,
单手捧起那叠的整整齐齐的军服,顺手提起身边的那根制式铁棍,老兵来到城下的库房。这里只是小库,是方便换岗士兵存储装备的地方,军械库在驻地那边,一般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从那边调取装备。
当他上交了军服和铁棍的时候,柜台上已经放着另外一件皱巴巴的军服。
“来了啊?城墙上的事都传开了,你啊,就想开点。那新兵才刚走,是被带走的,听说去的是军牢,来年服役的地方怕是更往北面走的冰冻苔原。”柜台里登记的看来是个话痨,只见他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然后随手一抓,往后一甩,老兵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军服在空中飞散,落到库房角落的时候已经是皱巴巴的一团。
看到这一幕,老兵心生懊恼,只是生怕得罪对方,一时不好发作。
“别看了,那已经不是你的东西。调令已经到了,来的比你还快呢!果然是统领交代的事情,这效率杠杠的。会写字不?在这签个名,然后你就可以去那边报道了,不会签字也行,在这按个手印就好。”把手中的文件往前一推,那人拿起身边的铁棍往后一甩,库房的角落顿时哐当乱响。
因为动作的幅度过大,这次老兵终于注意到,对方的下肢似乎有所残缺,才会有这种看似轻佻实则无奈的行为。
草草的画了押,老兵叹了口气,无奈转身离开,心中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谁都不容易,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当他离开库房的时候,正好看到被完全打开的城门,还是那道坚固厚实的中门,一支奇怪的队伍正从中门缓缓进城。远远的看了一眼,老兵默默转身,向着驻地方向走去。
此时,全城的目光都聚集在这支队伍的身上。
就这片刻,关于这支队伍的情报,便已经出现在城里各大势力首领的桌面上。
“最低二阶?四名兽奴可生撕低阶魔兽?团长疑似三阶?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卖情报的人都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吧?”这是没有听说过兽猎团的家族看到情报之后正常反应。
那些早已接触过或者从其他渠道打听过他们的势力,此时大多保持沉默。
城主府,一份同样的情报也出现在这里。
被称作统领的黑衣男子此时默默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在他的身侧,那名豪爽的壮汉拿起那份情报翻了翻,便随手扔在书桌上。
“说说看!”书桌的侧面,一道身影站在窗前,他掀开布帘,双眼紧紧的盯着城门的方向。
“轻了!”作为当事人,黑衣男子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毕竟那是传说中的兽猎团呐,全员二阶一点都不稀奇,至于高端战力,那可不好说。”也不知道这壮汉笑的是那些势力,还是收集情报的人。
除了各大势力,同样关注事情发展的还有那些普通的平民,无论是那道城外传来的怒吼,还是那戛然而止的警示钟声,无不透露着诡异。
此时已然是深夜,而封城令昨天就下达了,那么现在走在街道上的这支队伍,是从何而来?
……
进城的时候,“醒”过来的小男孩被骑士安排在车夫的身旁,小男孩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时候,玛修根据声音在脑海里构想的场景跟眼前的一切逐渐重叠、修正……嗯?怎么跟他想象中的场景有点不一样?好家伙,抛开那四个壮的不像话的大块头不说,这种满满的即视感是什么?神秘势力?大反派?
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城墙,还有那向着两边缓缓敞开的巨大城门,玛修更是茫然,他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剧情的发展。
城内的事情玛修一无所知,城外发生的一切,却是他亲耳所闻。
第一次,客客气气的报上名号,莫得;第二次,威胁似的喊门,还是莫得;最后,让四个大块头站那吼一嗓子,这就开门了?莫非这座城里看门的是个聋子?这也不对啊,总不能这里是聋城吧?
“母亲、爷爷、大哥哥,你们看到了么,我做到了,我来到城里了。你们不用挂心,我很坚强的,我还会一直坚强下去,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回过神来,玛修正好听到小男孩在喃喃自语。
这时候,马夫放下手中的鞭子,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腾出来的手在小男孩的头上轻轻抚动。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温暖,小男孩慌张的擦拭掉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咧着牙努力的挤出一个自以为能让人放心的笑容,“姐姐,你的手真好看。”
看着那张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努力克制着泪水的笑容,马夫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子真有趣,以后跟着老娘,不,跟着姐混,管你衣食无忧。”
“哎?真的么?可是我现在肚子就很饿啊……”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天出事之前他一直在睡觉,后来又一直赶路,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个不停了。
男孩的声音虽小,但这里的都是什么人?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吓得那些守在城门两侧的士兵瑟瑟发抖,他们可不想步那名前同僚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