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佧区大竞技场为一椭圆形建筑,与普通竞技场求高不一样,三层限定,同一时刻只安排三场竞技。拉替尼·卡纳对决代理,情况特殊,仅一场,安排在一层,并且打开二三层地板,以容纳更多观众。
联合政府几乎倾巢出动,十九人众只留艾塔尼亚与斯泰林二人。极北地区本就夹在大海与罗佧区之间,除非有人愿意漂洋过海打过来,否则两人足矣。
余十五人众互相寒暄几句,坐下没几分钟,全息投影而成的遮挡关闭,土黄色的真实战场显露出来。在一层的各位看得比较清楚,场地整体是丘陵,沟壑间排布着疏密有致、黄泥与砖石砌成的简陋房屋。为割据地皮,拉铁丝网、挖战壕或是砌墙,使得整个场地变得零碎。
最令人震惊的是,不单单只是初试的时候有武器提供,现场也有,一挺机枪,立在整个战场正中央的泥楼上,增加竞技危险性。事先代理也有了解过,只是这场竞技他绝对不能退!
代理出来,十五人众噤声,仔细观察他的状态,却见他正在整理袖子两手空空,一身上下,白衣深色裤,简单明了,至多还有一件马甲,完全不具攻击性!再加上他和善的面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来聊天的不是来打架的!
肯第一个反应过来,与几位中将对视,确认过各自的意思之后,立马起身,找了个僻静之地,打开耳麦联系了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代理为何没有武器?”
“初试内容是财富,代理没有积蓄,所以没有武器。”
“你也在场,为何没有提供?”
“规则是这样,代理不会接受的。”
“代理不接受就不给了?真出了事现在一时的意气有什么意义?!公开会议不懂事就算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代理那样做是碍于规则无可奈何你也要跟着犯傻吗?!”
“我......”奥利维亚想说明用意,但考虑到西格斯还在身后跟着便忍了下来,只能加快步伐,赶紧到肯跟前将事情一一说清楚,“我现在就到您面前,请稍等我一下。”
肯所在之地为入场通道,此时冷冷清清,一条走道连接着修罗与人间,晦暗的空间充斥着各路观众没心没肺的交谈与呼喊,恰似地狱回响,不必亲眼所见也知是魑魅魍魉。
——
“——竞技开始——”
代理整了整衣袖,眼前是一片房屋延绵至右侧,左侧则是残垣断壁及铁丝网,视野不佳。赛前了解过南北方入口位置,此时的拉替尼应该在左前方的另一端。考虑到手里没有武器,代理决定先地毯式搜索看看现场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观众视角,拉替尼抱着狙击枪火速前进,视线极速扫过周围地形以寻找最佳埋伏地点。
一开始拉替尼还会纠结到底藏哪里比较好,越靠近中心地带,神情越发紧张,他可以有狙击枪,那代理也可以,考虑到身份悬殊,指不定代理会有竞技场的特别协助,所以他必须比代理快!
然而人到中途,拉替尼的脚步却停了下来,找了个墙角躲避,探头观察,视线盯住机枪所在小楼的方向不放,调节自身角度之后,拿起脖子上的望远镜(亲属提供的装备)仔细地瞄起小楼来。
起先拉替尼以为远处小楼上的反光是代理的枪口,但用望远镜看了一遍才发现那是一挺无主的机枪,这下他要比代理更快的心情更加坚定,只要趴在那里胡乱扫射一通,这些脆弱的泥墙还不通通散架?到时候代理无处躲藏,自己的胜算便更大!
只是放眼望去,拉替尼这边与机枪的直线距离上障碍众多,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先爬上房顶看一眼地形。赛场的平房也就二人高,拉替尼稍稍用点劲儿点一下垫脚石便攀上了屋沿,刚刚是没看见什么人,现在也是先望远镜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问题后才安心登顶。
仔细观察,如果要去小楼的话得靠中央行走,拉替尼拿起望远镜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代理的身影(此时的代理正一个墙头一个墙头地找称手的兵器),低头沉思一会儿,他跳下平房迅速往中央靠近。
认准一个方向,过平房,翻矮墙,怕栅栏,钻破洞,拉替尼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各位看官都以为他会先耗尽力气,哪怕是到了机枪小楼下,扣动扳机的手指也会发抖,却没想这个中停留之际,拉替尼却是稳稳地端着狙击枪,甚至不需要依靠墙头来歇息,下盘极稳,该冲锋不犹豫,该停止不踉跄,吐息平顺,宛如精兵强将。
在拉替尼的脸上观众只能看见略微的紧张,不见一丝疲惫,如果说他不是在竞技场身经百战还真没人信,至少也是特训过的,且不是为了与代理一战而特别强化自己,而是一直以来就有锻炼,随时准备战斗。
眼看着这边迅猛如猎豹,再看代理,连观众都为他捏把汗,先不说举止悠哉,看似认真寻找武器,实则慢吞吞地(相较于拉替尼)挑挑拣拣,跟老阿姨买菜一样。
赛场的屋子都是做来打掩护用的,提高竞技的刺激性,里面除了摄像头什么都没有,如果真说现场除了机枪还能有什么锐利的武器,那就真的只有铁丝网了,拆下来可以套对方脖子上。可是代理根本就没有瞧一眼明明有缺口的铁丝网,反而是顺路捡起两颗石头捏在手里把玩,神态越发悠闲,似乎已经找到赢得这场比赛的方法。
再往前行走一段路,不一会儿,代理遇上死胡同,墙体实则不高,按拉替尼的做派早就一跃而过了,但代理不一样,他选择了绕路。
片刻后,代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一开阔地,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掩护,机枪随便一扫便能打中,与此同时,拉替尼也正在攀爬机枪所在的小楼,观众席上的十五位领导看着真的是胆战心惊,就差没站起来大声呼喊让代理赶紧离开那里了,情急之下只能试图联系塞纳,只可惜联系不上!再试着联系肯......
过道上,肯的耳麦骤响,但正与奥利维亚谈正事的他并没有理会......
......
支开西格斯后,肯便指责起了奥利维亚:“我将你带到联合政府是为了维持平衡,可你现在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在破坏这个平衡!我以为塞纳给你的那一巴掌能让你长长记性,却没想你如此冥顽不灵!”
奥利维亚一脸认真,自觉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军方更好的发展,在代理接受我的提议时,他就已经不是一个好的统领了!”
肯也是觉着莫名其妙,谁说“代理”是世界统领了:“你忘了现在成为统领的条件吗?是找到杀害上将的凶手!”
“老师!”奥利维亚义正言辞,“难道您一点都不怀疑代理吗?他也有可能是凶手!”
肯没有想到奥利维亚会这么想,回忆起公开会议的种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原来这个会议真的是你在操纵!你这是在引火上身!倘若事情败露!我也保不了你!”
“老师!您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吗?!”
面对奥利维亚的质问,肯难以抑制地愤怒:“谁都可能!代理绝不可能!你是在怀疑各位长官的判断力!”
奥利维亚见硬的不行,便假意先认个错:“老师,学生没有怀疑任何长官的判断力,没有表达清楚意思是我不对,抱歉,“随后仍是那个倔强样子,”可是,我跟着您做情报工作,却查不到代理一点儿真实信息,如若他真的无辜,为何不放出消息让我了解一下,哪怕是一个姓名!”
奥利维亚的意思很明显,觉着自己最尊敬的老师正隐瞒着自己,不将代理的真实情况甚至是他的名字告诉自己,即便是私底下也只字不提。
肯闻言,内心仍是气愤,但想到代理的那些事情,理智使他收起了刚刚动摇的神情:“代理在上将中毒身亡之前从未进入过极北地区,甚至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怎么可能是凶手!”
看着肯忽而冷漠,奥利维亚多少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并不愿就此罢休:“那代理的实力呢?老师,您了解他的实力吗?”
“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肯考虑过。
奥利维亚见有机会,立刻回道:“他真的需要中将贴身保护吗?没有中将,他是否依然能凭实力震慑住各位长官?就连麦哲伦害怕的都只是他身旁中将,他就真的一点儿武力都没有吗?”
见肯若有所思,奥利维亚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他了,便继续说道:“倘若代理真的对统领一职有所图谋,他现在的位置是最容易的,若他不是凶手,他也有找到凶手的理由,他真的会将位置让出来吗?!”
有些事情,细想就会变味。
然而与此同时,赛场嘈杂的声音也突然间变了味,肯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自问一句,随后不等奥利维亚追问,肯立即转身往赛场奔去。
......
回到几分钟前——
站在空地上的代理终于注意到了小楼上那挺机枪,掐指一算,他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此时此刻只能认为拉替尼已经站到了小楼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掩护,遂拔腿往最近的房屋跑去。
然而事与愿违,在代理进入房屋之前,拉替尼已经摸上了那挺机枪,并且很快找到代理所在按下了扳机!
脚下的土地立刻叫嚣起来,代理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颤动,好不容易一步之遥可以跨入房屋内,拉替尼使劲儿将机枪一个猛拉扫在了代理前方,代理的一侧身遂收到攻击,人猛的栽倒进了房屋内!
现场直播大屏立刻切换屋内景象,可摄像头却被代理用石头击毁!
紧接着,机枪冷却时间过,拉替尼不给代理喘息的机会,用最后一梭子弹药将整个屋子轰塌,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还有直播,可以确定代理没有从里头出来!
观众席上,如坐针毡的十四人终于忍不住了,心照不宣开启耳麦,将此前部署的兵力调动起来,趁其他地区的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先将极北及罗佧区控制住。
场外的特兰西接到命令,也立即命潜藏的部队前来支援大竞技场,而原本在大竞技场的士兵则移动到赛场内部,准备控制住在场所有的观众!
再看观众,有怀疑代理是否真的死亡的,有对代理这个“草包”嗤之以鼻的,有觉得拉替尼所作所为太过分的,有缅怀这位温文尔雅、岁月静好的年轻代理的,也有感知到赛场气氛突变,往十四位军官这边紧张张望的,说不上混乱,只是议论纷纷,听得人心里毛躁。
匆匆赶回来的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找不到代理的身影,只得前往其他军官那边问个清楚,可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观众席上却发出惊呼!
肯回头,只见半空中投影的几个大屏幕正在播放着同一个画面——在满天尘土中,一大堆黄土块里有了点动静,先是微微的起伏,在一番挣扎之后,一只带着手镯、满是黄尘却依旧看得出白皙的手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