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帮穿着衬衫的人要对圣地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清美终于是忍不住,抬起腿扒上窗户便要从这三楼跳下去。
艾瑞见状立即上前想要将清美拉下来,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力气,竟好几次甩掉自己的手往回爬,这下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初这女人身子纤弱却可以将优死死地压在地板上了,赶紧放开姿态用双臂将她死死困住,同时往后拖了一点距离。
“你让我下去!这是圣地!怎么可以被如此糟践!”
艾瑞听着也是莫名来气:“那优呢?!如果我在这里放手!就是没有完成麦哲伦的指令!这样优就危险了你知道吗?!”
“优不会有危险的!”
清美叫喊着使劲儿一挣,却不小心顶到了艾瑞受伤的手臂。
艾瑞吃痛,闷哼一声面露苦色,清美这才想起刚刚为了击落他手里的灯用了十分的力气,即便骨头没事,其他地方也应该受损严重,心有愧疚,挣扎的力气遂减了几分,而后慢慢地也就不挣扎了。
反观艾瑞,即便只留一只手,也不愿松开......
清美明白艾瑞的难处,只是她自己也非常的纠结,首先她不可能直白地告诉艾瑞,麦哲伦是她的学生,洛什是不会伤害优的;再者就现在复杂又矛盾重重的情况来说,除非麦哲伦真的是洛什,不然优的性命也确实很难保证,但若他真的是洛什,那么艾瑞现在的做法又是理所应当,因为这样不仅可以保全优,最重要的还是可以保全洛什的老师。
就算背上骂名,在名誉和老师的安危之间,洛什还是会选择后者。
“我也很不想承认!但你安全!优就安全!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这个教堂的教徒,我知道你们对于自己信仰的维护精神!但也请你,看在你的神明的份上,解救一下无辜人民的性命!优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说着说着,艾瑞的手臂便热乎起来,夜风一吹,又瞬间变得冰凉刺骨。
清美的眼泪落在那双臂上,内心纠结万分,若不出手,楼下那群人定为所欲为,践踏自己的信仰之地;若出手,不知洛什真假,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拖上优的性命......
趁清美松懈,艾瑞松开自己受伤的手颤抖着指向右边一处屋顶上,缓缓说道:“今晚在这里的不止有我们和他们,还有第三方,那个屋顶上戴着鸭舌帽的人你看见了没有!你这一下去,是落在多少人的眼睛里?我大概能想象你身上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像那样子的纠纷,你总得先保全你自己先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而不是一味冲动的去杀人杀人杀人!你要是真的杀过人你就知道,人死的再多也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根本的!你不冷静!是战胜不了任何人的!”
一通胡说,艾瑞也是讲些自己能想到的大道理,却没想对清美起了特别的效果,只见她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扒着窗台,额头抵在墙边,难以抑制地痛哭起来。
艾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讨厌的人,一时间竟也手足无措,抬起吃痛的手臂——清美虽是使劲儿打了下来,但指灯并没有因此而掉落。
顺时针旋转指轮打开微弱的光往这房间四周围探照,在墙上艾瑞看见了一位金发女子的画像,画像下摆放着一把女士剑,剑身镶着红钻;房间最内侧有一张大床,按床头摆放的日常物件猜测,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位女性,可能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除此之外,艾瑞只发现一副桌椅,抽屉已经被打开,桌子上放着一个上锁的木盒,看锁头的样式,它的钥匙很可能就在他身上。
清美感觉到艾瑞的举动,特别是当他的注意力停留在那个木盒上时,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竟不知不觉道出心声:
“那个木盒里的东西,是院长替我锁起来的,当我万念俱灰想要毁掉那些东西的时候,是她告诉我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
这时,麦哲伦突然开口命艾瑞道:
“打开盒子。”
艾瑞照做。
打开木盒后,艾瑞将其呈到清美面前。
木盒里,一小瓶红色结晶,一串项链,一只款式非常老旧的耳麦,一张有磁条的卡片,以及一封信。
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清美是震惊的,这个不是她放到里面的,而上面的署名则是寒柔。
——
“我最爱的迦利纳:”
院长的字,遒劲有力:
“您能看到这封信,说明盒子已经打开,我很欣慰,正如那一年,遇到困难的您能想到我,选择寻求我的帮助一样。
算来,我们在一起已经度过了快五年时间,每一次想起都觉得还不够,还远远不够,我想与您长久相伴,在这永生的人世里,品尝人间冷暖。虽然您总是消极看待这世界,但我知道,您的内心依旧渴望火热,您不是放弃了这个世界,而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您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所以您才会如此消极,甚至一度走向毁灭。
我一直都跟您说,光明一直都在,神明永存于世,我们的同胞遍布世界,只要还有一人生存,便还有希望,这也是我一直对孩子们说的。
但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支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在他身边的‘奥利’一样,成为我们的向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觉了您存在于世的意义,而您,也将成为我们新的支柱。
我们一直以姐妹相称,但我敬重您,将您当作长辈,按年纪,也确实应该是,我妄作姐姐,真的没能照顾好您,没能改变您的想法,而在这最后,我也还是要选择离您而去......”
......
“选择...离我...而去......”
信件折了两折,清美颤抖着翻开第二折……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也相信那个男人能带来奇迹,若有一天您能遇上他,我也算功德圆满。
最后,希望您能走出阴霾,看见希望,而我也想对您说,奋起吧!战斗吧!做一名勇士!而我们也将一直守护着您......”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艾瑞立刻到窗户边去查看,竟发现不知何处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正与施工队交战!
清美后知后觉站了起来,掐着信件走到窗户边,她看见那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挥动他的利刃,一刀刀直中敌人要害,枪声四起,而他却以惊人的速度闪避。黑衣,黑色的长发,在工地探照灯的照射下却散发着比光明更为耀眼的色彩,美如黑钻。
艾瑞也是冷眼的看着回楼中发生的一切,直到他发觉身边的女子又抽泣起来,这鲜红残忍的画面,本应令人感到厌恶恶心,她却“感动”到热泪盈眶,真的让人不能理解。不一会儿后,她又像刚才那样,又想要冲下去帮忙,艾瑞也赶紧地出手拦下她,同时看向楼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起先艾瑞认为那个鸭舌帽男是不会现身帮忙的,没想才过了这么一会儿,那个男人就加入到了战斗之中,并且与施工队同一阵线!
看帽子男的作战方式,他并不去跟黑衣人正面硬刚,而是选择在廊柱后放暗枪干扰,进而激怒黑衣人,引诱黑衣人进入廊柱之间。
之后的画面在楼上有些看不清,施工队的子弹也并没有停歇,攻击范围甚至将帽子男也包了进去,身着衬衫的人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先将重要物品送走,最后留下三个人在那里指挥。
再之后,枪声仍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帽子男突然间从屋檐下跳出,左手放腰间握住腰带,右手猛地一拉,那个黑衣人便以五花大绑之姿从屋檐下飞出来摔在地上!
......
“艾瑞,”清美突然开口说话,“我不想伤到你,放我下去。”
语气之冰冷,是艾瑞从未在她身上感到过的。
察觉到这一点,麦哲伦立即命令艾瑞道:“不能让清美拿到瓶子!瓶子里的红色结晶是增强剂!吃了你就真阻止不了她了!”
闻言,艾瑞立即松手,拿上瓶子退到了一边,神情严肃:
“清美,拜托,你不仅仅只有这个教堂,你还有优,你要考虑的人还有优一份。麦哲伦不在这里,优的性命更难保证,我无法相信他,甚至是整个医院。如果你在这里有什么闪失,那么你如愿了,救了同伴,可能可以逃走,但也可能拉上优三个人一起毁灭。你真的要赌上别人的性命吗?”
“洛什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清美往前走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
“洛什是个好孩子,他不会伤害优的......”
清美再往前走了一步。
而艾瑞已经退到了墙边。
“艾瑞,”此时,麦哲伦沉闷的声音响起,“拔枪,射她的心脏。”
“什么?!”艾瑞难以置信,这不是杀人吗?难道麦哲伦不是推测出了清美一定要用增强剂才能打败帽子男,才让他把瓶子先抢走的吗?
“除非大脑和心脏同时被摧毁,否则她很难死去,你就照我说的去做。”
艾瑞紧握瓶子,始终没有抬起手来!清美的力气虽大,但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初次见面时或许是因为增强剂的效果还没过——这也是她自己说的——所以才那样厉害,现在稍微用点脑子周旋,应该可以!
“艾瑞!”麦哲伦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催促艾瑞赶紧开枪,“我要买凶杀人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若不赶紧开枪,我定让优死在医院里——!”
“啊——!”
最后的底线挣断,艾瑞绝望中用受伤的手掏枪打中了清美的左腿!
“要打中心脏!”
无奈!艾瑞又连开数枪,最终,清美倒在他身前......
本以为开枪会引来楼下的那些人,却没想这枪也是无声的,一个生命似乎就在寂静中逝去。
然而,正当艾瑞无望地以为一切都结束之时,地上的清美却肉眼可见地开始平静地呼吸!
明明胸腔已经被打穿,心脏也应该被打中,但除了出了点血,甚至没到大出血的程度,这身躯似乎没怎么受伤的感觉。
真如麦哲伦所说,除非大脑和心脏同时被毁灭,不然这个怪物,怕是真的死不了......
万念俱灰,艾瑞坐倒在地,止不住回想起当年闯入那个实验室的情景。他确实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在那个实验室里,博士们做的是人体实验,而眼前的清美,或许就是他们的产物……
“艾瑞。”
麦哲伦的声音又响起,艾瑞惊了一下。
“我叫了车,车会将你们送往指定宾馆,在车到达之前,你找件衣服给她换上,或者拿件外套给她披上,别吓着司机,之后在宾馆等着,到了时间我会再叫车去接你。”顿了顿,“把木盒里的东西都带上,等一切搞定之后交给我。”
一切搞定......
“你的计划,就要完成了吗……”
没想到艾瑞会这么说,麦哲伦惊讶了一下。
“你是真的机敏,埃尔伯特。”
“呵,”艾瑞冷笑一声,“比你,还差得很远。”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是说真的,辛苦你了。”
然而艾瑞还是嘲讽的姿态:
“我说过,打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以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