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同样在等待着的方弥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说“我去找找你们妈妈。”
天边的初阳终于缓缓爬出,一缕晨光落在茶几上,照耀在那只兔子造型的玻璃杯上。
“洛儿洛儿,我好开心,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那个小吃街吃到吐!”方淼兴奋地在方洛儿面前晃头晃脑地说。
当方弥打开门的时候,就再也没把门关上了。
久久没听到关门声的方淼好奇地走过去。
久久没等到方淼回到客厅的方洛儿也走过去。
世界仿佛已经停止了运转。在场的每个人都失去了听觉、思维、和想要迫不及待丢弃的视力。
门外躺着血泊中的林霞。她长长的褐色卷发已经被血染成了更深的颜色,脸对着门口,双眼都是深深的悲哀和疼痛……胸膛上插着三把利刀,像是平行的三个虚点……她的身子微微弓着,像是疼痛导致的僵硬弧度。
方淼冲到方洛儿的身边,只是捂住她的眼睛。
方淼捂住她眼睛的手掌变得湿湿的,方淼自己也流出控制不住的泪水。
方弥如遭受了晴天霹雳,这种打击似乎把他整个人都劈开了。林霞已经没有了呼吸,身后是方洛儿痛不欲生的哭泣声……
方弥的电话响起来,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你看看,你不信的结果,我已经给你看了。如果你不想下个悲剧发生的话,趁早按我说的做吧。”
“混蛋!畜生!”方弥狠狠地把手机摔下楼梯,手机立刻四分五裂。
“爸爸!爸爸!快报警!”方淼大声喊着。
方洛儿挣开方淼的手咬着嘴唇蹲在林霞的身边,满手沾着鲜血,眼睛里是痛到不能承受的泪光。她坐在地上,像是一只重伤濒死的兔子,等待着猎豹将她撕裂。
昨天睡觉的时候,妈妈还替她盖好了被子,叮嘱她早点睡觉,明天带她去坐过山车和摩天轮,短短九个小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方弥拉过方淼,颤抖着说,“方淼,你现在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今天要离开你们,我离开你们才能保护你们,千万不要低估这个世界的黑暗。方淼你记住,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洛儿!”方弥像是托孤一样,方淼眼中是悲不可遏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淼,带洛儿回家里去。这里我来处理,记住我的话——”
此刻方淼毫无选择地相信父亲,他半拖半抱把洛儿带去家里……洛儿已经不哭了,只是喊着,“妈妈,妈妈……”
当方弥重新关上那扇门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方淼忍着心里的疼痛,把方洛儿的双手放到龙头下洗。可是洗干净了手,方洛儿的白色裙子上却也沾满了鲜血。
“洛儿,听哥哥的话,去换衣服好不好?”
方淼不想洛儿再看到这残忍的一切。
方洛儿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变成了一个任由人摆布的娃娃。白皙的脸颊变成了雪原里的冰山一样,触起来那么冷,她全身打着哆嗦,眼睛里是潮红色。
方淼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性别和避嫌了,把方洛儿的白色裙子胡乱脱下,方洛儿抱着自己蜷在墙角发抖,也不说话,像个假人,方淼很怕……很怕洛儿再也不会笑起来……很怕这个家从此只剩寂静……
方淼从洛儿的房间里翻出一件最可爱的蓝色鲸鱼卫衣给方洛儿套上。卫衣上跃起的小小鲸鱼,是微笑着的弧度,可是卫衣再可爱,穿着卫衣的少女也已经伤痛到面如寒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