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气,在体内不断地继续涌动,并且扩散扩散......
就如同冰层裂开了一道缝,然后它开始扩大——扩大——
冷。浑身都是透心的冷。
但Frisk立马就想到了那一点。
——原来如此,因为杀死了Undyne,所以就获得了她的魔力吗!
*后知后觉......
Frisk对自己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浑身都感到冰冻的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Sans的靴子进入了她的视野。审判者得意又冰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举起了镰刀。
但是他迟迟没有挥下,似乎在等到着什么。
Frisk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机不可失。短暂的几秒内,她用尽全身的仅剩的力气,尝试调动体内那冰冷的寒气。
凝聚,凝聚,无数丝丝缕缕的寒气随着她的强大意念凝结在右手掌中。
随后——
“霜冻!!”
Frisk在内心拼命喊到。接收到了她的讯息,那份冰冷的魔力迅速汇聚在指尖,然后在下一刻爆发出来!
成功了!Frisk睁大眼睛,无声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冰粒在地上不断蔓延,迅速袭向Sans,速度快得看不清。
Sans的瞳孔骤然缩小,他感知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并迅速施展瞬间移动。
但他意识到这点都时候,冰块已经冻结了他的双脚。
由于Frisk将这股寒气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这份力量格外汹涌。连她自己都没有看清楚冰行动的规矩,转眼间Sans就被死死地冻在原地!
他的眼睛依然闪着光。
是不可思议,但似乎又有其他情感隐藏在惊讶之下。
Frisk可管不了那么多,她用双臂将身体撑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失去了Undyne的魔力束缚,她不再感到寒冷,但受到的伤依然散发着疼痛。她捂着右手,缓缓捡起掉落一旁的树枝。
“哈......没想到吧......”
略带得意地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被封印在冰块中的Sans能不能听见。
她才发现审判长廊的金色已经全部褪去,取代而知的是孤独而落寞的银灰色,就像坠于深沉的没有颜色的海底,空空荡荡。
其实从Sans开出审判眼时,那耀眼的金色就开始消散了。维持至今的亮丽色彩终究和很久以前的色彩一样从地底流逝。
白色的光从窗外折射进来。Frisk清晰地记得在跨入审判长廊之前,黄昏的暗淡色彩还如同蜡烛发出的烛光一般,让她联想到地面的日落。而现在连这最后的颜色都已经失去了。
此刻的地底,是否已经是灰白一片了呢?
忽然想到这些,Frisk竟有些愣神。她忘记了这场战斗还未分出胜负,直到眼角的余光撇到冰中审判者依然紧握着的镰刀,在冰的内部震出了一道裂缝。
糟糕!Frisk立马反应过来。她不知道霜冻还能持续多久,Sans虽然被霜冻封锁了行动,但他依然能够冲破寒冰!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Frisk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意念和力量集中到手中,然后慢慢地,将这一切灌输到充满无限魔力的树枝中。
藤蔓悄悄生长,抵住了Frisk的踮起的鞋底,而一层薄而犀利的光刃再度凝结在树枝尖端。
微弱的“咔嚓”声贯入耳膜。Sans的镰刀与冰相接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他正在挣扎!他试图打破冰霜!
再也无法多等一刻,藤蔓猛地将Frisk狠狠推向Sans。借助这股冲击力,她眨眼间就飞到冰块前。
只要打出这一击,Sans就会和冰霜一同支离破碎!
然而未等光刃接近,冰块就瞬间爆开——
无数碎冰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炸裂开来。Sans稳稳地悬停在半空,左手握着镰刀,和Frisk四目相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视,但Frisk觉得糟糕透了。
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吗......
Frisk咬紧牙关,做好了第无数次被撕碎的觉悟。她的手依然紧握着树枝,并直指着Sans。这是她最后的拼搏了,尽管胜率渺茫。
如果那一会没有走神,应该已经胜利了吧。
彻底死在这个没有同情心的恶魔手中,还真是,不甘啊......
Frisk闭上眼睛。她知道下一秒Sans一定会瞬移躲开攻击,然后出现在自己身后,镰刀将斩断她的身躯。
但是,事情又一次出乎Frisk的意料。像是一股力量在身后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被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噗呲——
是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
Frisk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满是惊愕。树枝狠狠穿透了Sans的身躯,直击他的灵魂要害。
他......没有躲开?
不,不可能!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Frisk惊恐地想要停止动作。但强大的惯性迫使她狠狠地压在了Sans的身上,树枝和她的右手一起没入Sans的胸腔。
随后他们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似乎是灵魂破碎的声音。
不,不,不,不。
Frisk拼命地将手拔了出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像极了【那天】的夜晚。
树枝被丢到地上。
“你为什么不躲开!”Frisk忍不住咆哮起来,她发疯似的拖起Sans的头颅,后者气息微弱,白色的瞳孔几乎消失不见,“你是故意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在冰破碎的时候,他可以瞬间移动,也可以利用重力操控将她打回墙壁,也可以挥舞镰刀把她砍飞。
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操控重力,让自己彻底地刺穿他的胸膛。
Frisk记得这个感觉,那一瞬的推力,跟之前被压在地面的感觉一模一样!
Sans......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很想让自己死吗?他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可为什么,他会让自己......杀了他?
Frisk的大脑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你到底为什么不反抗!你明明能杀了我!!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
“......”
忽然沉重的喘息打断了她的怒吼。
“你......看出来了吗......”
仿佛几个世纪没有说过话的人,忽然张口,满嗓子都是大块的颗粒和浓痰。断断续续的话语从深厚的围脖下穿出。
“看......看出?”
Frisk琥珀色的眼瞳骤然缩小。
“果然......你是别有用意的!”
“别多想。”
Sans闷哼一声。银光照射在他的右脸,猫一样的瞳孔在不断收缩,尽管那条细缝几乎快看不见。
他口中呢喃着一个名字:“papyrus......”
尽管声音很小,却还是被Frisk听见了。她心口一顿,忽然觉得很难受。她忽然明白了:“你爱着你的兄弟。”
“你爱着所有人,你没有觉得他们懦弱,也没有对一切都不在意。你是装的,你始终都在装。”
“......”
“你这么做又为了什么?你如果一开始就这样,我就不会和你开战!还是说激怒我,让我杀掉你就是目的?但是......!”
“......”
“你还是杀了我几十次。说不定也有几百次了呢。但是,意义又是什么?如果你想让我杀死你,一开始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精神失常的杀人魔?你还说......”
“......”
“......我也是个杀戮狂。”
Frisk呆呆地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洁白的地面,还是千疮百孔的破裂碎片?
“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只是为了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