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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姜还是老的辣

拢古境内的百龙山脉,连绵近万里,常年被迷雾笼罩,有传闻这是开创百家书院的神圣们联手创建的笼罩整个百龙山脉的阵法所引发的异象。

翻过百龙山脉便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难以窥见一貌的神山,而即便是很多大修士,一生也难以得见神山一面。能够在背靠神山的百龙山脉创建一所举世闻名的书院,百家书院的背景实力可见一斑。

此时百龙山脉深处某座不知名的小山峰上,连续两天主持开院事宜的逍遥子正在惬意的喝着书院弟子泡制的神茶。这是百龙山脉特产的具有养神功效的龙叶茶,因其外形神似大秦国内传说中掌管天象的神龙而得名,是极其珍贵的神茶,大秦国内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家族势力才能从书院分得少许。

“师傅您老人家倒是逍遥自在,麻烦事都交给徒儿我去做,好不省心。”逍遥子身前,一名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者端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之上,为数不多的灰白色头发稀稀拉拉的分散在老人头顶,老年人皮肤上常见的灰褐色斑点布满了老人枯瘦的脸庞。

老人眼神涣散,毫无精气,看上去比其他卧病在床,即将过世的老人都还要不如。若不是逍遥子尊称师傅,放在外面又有多少人能够认得这便是书院创建以来便一直担任院监的纵横家圣人呢。

“有事弟子服其劳,孔圣所言你觉得有何问题?”老人开口道,露出了仅剩两三颗牙齿的牙床,“何况我见你这几日主持开院一事,行为肃然有度,颇有大家风范,待你迈入神圣,便可以自开一院,即便不能是分院,辅修院也好,这偌大的百家书院竟然没有我鬼谷一脉,着实有些可惜。”

对于师傅的话语,逍遥子自是不会反驳,毕竟这么大的年纪,再被师傅打骂传出去丢人的可是他,谁还能不要个脸面?自己这一脉虽说与其他的修炼者相比人数少的可怜,但是哪一个说出去不是修炼界鼎鼎有名的存在?您老人家自己偷懒不愿意去做,却偏偏让小一辈的去发扬光大,我这些年一次也没有见到各位师兄师姐相信少不了您老人家对自己徒弟的逼迫吧。

“我还依稀记得刚刚捡到你的时候,多大来着?”老人伸出手,大概比了一下,“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衣服都没个完整的,瘦的只剩骨头,多可怜啊。我带你回来,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成人,又指导你修炼,教你道法,教你为人处世。如今连老人家一生的夙愿也不愿意帮忙实现,实在是让人心寒。”

逍遥子淡定从容的脸庞轻轻扯动,自己的师傅这些年来脾气越发古怪,自己不论如何回应都少不了一番教训。

开院考核如今正在进行,师傅却偏偏要拉着自己扯什么建立分院辅院。外人都以为自己洒脱逍遥,风度翩翩,又哪里能明白这一千年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常年不归不是没有原因的。

“师傅,您老人家还是好好看看这次参与考核的孩子,一定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人来。只要这次开院可以从这些寻找真实之门的孩子中获得一些天纵之才,那么我就会向书院长老们提议扩大招生范围,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逍遥子逼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

这次开院,原本就应该是自己师傅主导,师傅跟那些位师叔伯们打赌输了答应承下开院一事,最后却是自己成了替罪羔羊,好在自己心里也颇感兴趣,有着自己的目的,不然内里的心酸又能找谁去倾诉。

“逍遥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我也很支持,至于能不能成,你只要尽力就好。这次主持开院之事本就是为师对你的一番考验,原以为你做的会有所差池,但是你从去年一直谋划,东奔西跑,到了如今终于有所成就,虽说与为师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但是已经足以让你骄傲啦。”老者缓缓说道。

逍遥子听着师傅的话,一副恭敬的样子,内心却是嗤之以鼻,您老人家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你不要觉得我只是嘴上说说,其实从你布局开始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去年年底你依靠人脉关系在市井里散播考核的信息,之后又亲自去木家,许家等诸多家族门派说服他们配合你的行动,一直到昨天那略带导向性的话语,全都是十分精细的布置,我看见了很是欣慰。我原以为你这孩子只是修炼天赋远超常人,人情世故有所欠缺,从没想到你在人心的把控,人情的来往上也有着不俗的天赋,这是为师的疏忽,好在你自己做的不错。”老者的话语让逍遥子有些惊讶,自己苦心筹划多时的计划,没想到一直被师傅看在眼中。

“你也不用惊讶,师傅的为人虽说有些疯癫,但是那也只是师傅不屑于去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这并不代表师傅不擅长这些事。你的这些布局相比较你的诸位师兄姐们还是差了些火候。你们都是我手把手教育成人的,你们所擅长的师傅又怎么会不擅长呢?我能看出你的布置,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老者意味深长道,“为师在捡到你之前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教育上的一些问题,因此才在对你的教育上更加谨慎用心,但是时至今日,待你只差临门一脚进入神圣之时还是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些方面。不过经过这几日为师的观察,你比师傅想象的做的更好。虽说你的计划在那些豪门大族的人眼里好似小孩子玩闹,但是他们并不会去说什么,包括你额外给予名额的梦蝶门和有法寺也都不会去说什么,你的脸面就是百家书院的脸面,大家多少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至于你追求的公平,这世间修行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你从小被我捡到养大,接受的都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而那些与你有着相同天赋的人有可能便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人活一世,又有多少是能够顺心如意呢?”

老者站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到悬崖边:“你所经历的都是世间美好的存在,二十年前的事情恰逢你闭关不在,对你而言其实是莫大的遗憾。修行一路,是建立在泪与血的不断积累上,你昨天的话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修行道路的艰苦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困难险阻,而是比你想象中更多数倍的艰辛困苦。

安心主持好这场开院事宜,之后你就出发去大荒,寻找你那几个不孝的师兄师姐,给他们带个口信,二十年内务必赶回来。这世间多得是你想象不到的黑暗角落,但我们追求的是让希望与光明照亮更多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可以创造相对的公平。去吧,为师要去看看你精心准备的这场游戏,五百年了,你还是没有寻到进入神圣的大门,这其中的原因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

逍遥子已经不清楚有多少年师傅没有这样耳提面命的教导自己,心里回想着师傅所说的话语,不禁有些怅然失神。片刻过后,逍遥子重新振作精神,师傅的话自己暂时不用去管,自己主持的事宜,即便只是某些人眼里的游戏,那也要看到游戏结束才行。逍遥子向前一步踏出,转眼间便来到一处巨大的广场中央。

这里是百家书院真正与外界联通的位置,叫做诸子广场。整个广场都是用灵石铺砌而成,广场四周,一个个巨大的留影晶悬浮在空中,一束束光圈在高空汇聚。与这里相比,起始之地外那看似大手笔的留影晶影像不过是玩闹一般。

十数万计的留影晶在广场上空投影出上万块不同的影像。只不过这些影像当中没有一块映照的是正在参与考核的各大势力弟子。其中三千块影像中显示出一个似真似假的大门,便是所谓的真实之门,这些影像是依靠留在实地附近的留影晶所形成,似真似假,与逍遥子不经意透露的信息相互照应。

真实之门所在位置其实是百家书院特别布置的简易传送阵,只要踏上真实之门,便可以进入诸子广场,准备接下来的考核。

这些传送阵全是一次性用品,每次传送也只限一人,这也就意味着,本次能通过寻找真实之门进入学院的考生最多只有三千人。

而剩下的十数万影像,全方位投影了通往真实之门的道路以及所有的真实之门的附近区域,这样可以保证影像可以覆盖整个考核进行的区域。而考核以外的区域,有另外的教习专门负责。

逍遥子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计划有很大的局限性,虽然师傅已经说了梦蝶门和有法寺以及那些大势力并不会将自己进行的文字游戏泄露,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而且自己也忽略了很多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期一旦有人找到真实之门,在起始之地前的那些孩子必然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到时候数十万人的骚动以及漫山遍野的争斗在所难免。一想及此逍遥子便皱了皱眉头。算了,师傅应该早有预料,他不会让开院之事出现那么大的乱子,只是自己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了,没想到自己为了改变书院招生规则苦心孤诣进行的布局到了最后还是要劳烦师傅收拾残局,真的是很失败啊。

至于那些失去机会进入书院的好苗子,希望他们可以从中获得经验教训,世间并不是只有百家书院,有志成道者处处皆是求道处。

逍遥子看着上空中已经有人影的三千真实之门处,以及渐渐有浓雾弥漫的其他影像所在,皱紧的眉头自然舒缓,师傅已经出手了。

“由于本人的失误,这次考核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我希望诸位能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次开院一事能否圆满结束就看大家的了。”逍遥子转过身,面对着聚精会神监视影像的各位教习,深深鞠了一躬。

“孙师叔,您放心好了,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一定帮你盯紧了,绝不会有任何纰漏。”说话的是个面带笑容的青年,为人仗义大气,整日里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青年名叫金鑫,只修行了不过数十年的时间,如今已经达到了第六境——百汇境,在学院的众多天才中,他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逍遥子微微点头,再一次将心神投入到上空那密密麻麻的影像之中,无论如何,这次开院一定要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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