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静谧，众人的心情因为处境的不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已经可以闲下心来欣赏沿途错过的风景。
不论是蜿蜒曲折的峭壁还是沟壑纵生的峡谷，又或是不可见底的深渊，现在看去都别有一番韵味。
妖蛊峡深处，数道白色的光带挂在峭壁之上，星光与月光照射在水面上反射出银色的弧光显得格外美丽。
更远处，半空中彩色的光带不停变换着身姿，有如身着艳丽的妖媚女子，俯首弄姿诱惑着各色男人，让人心生向往。
“现在看妖蛊峡，竟然会觉得有几分美丽。”吕修伸直双臂斜指向左右两侧，似乎因为心情变好的原因，伤势也变得更轻了一些。
孔明昊下意识将双手交叉收进袖口，陡然发觉自己所穿的只是普通衣服，并不是袖口宽大的儒士服，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将双手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美丽之下却是暗藏杀机。”
刚升起的几分和谐意境被孔明昊的一句话打破，吕修忍不住怒视对方，如果不会说话，此时请闭起你那张装满大粪的臭嘴。
孔明昊与吕修对视一眼不以为意：“你知道妖蛊峡怎么形成的吗？”
闻言，另外三人也都起了兴趣，即便是看书最多的蔡知北与对蛮州最为熟悉的仇木也不清楚妖蛊峡的来历，但孔明昊似乎掌握了某条隐秘的消息。
“这般夺天地造化的杰作，即便是鬼神也难以完成，除了道法自然，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吕修一脸的理所应当，他不觉得妖蛊峡的形成是人力所致，即便是圣人也不可能有如此伟力。
蔡知北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曾经想与王兮彤说的隐秘，那是关于老师为何会加入学宫的缘由。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妖蛊峡究竟是不是自然形成，但是圣祖最后一次踏足蛮川时这里还没有所谓的妖蛊峡，蛮川与红河平原也是直接连在一起，当时的大秦还没有一统九州，处于战乱年代的末期，还有最后几个封国在苦苦支撑着大秦的进攻。
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变化除了这道连绵上千里的妖蛊峡再无其他，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是一个未知的迷题。”孔明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典籍。
在场五人，看书最多的非蔡知北莫属，而轮第二，孔明昊当之无愧，即便是背后有木家的王兮彤以及有希德帝国皇室做靠山的仇木也只能排在他的身后。
其余四人闻言不禁陷入沉思，沧海桑田这种事情的确存在，但是没道理只有妖蛊峡凭空出现，可若不是自然形成，那该得有多强的实力才能造成这般模样，就像是凌天一剑直接划破了大地，真的会有如此强大的人吗？仙圣？妖魔？还是鬼神？
“明昊，你知道老......呃......孔圣与道德天尊坐而论道的故事吗？”蔡知北偏过头看着孔明昊的眼睛，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两者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自然知道，吕修应该也是知道的，这种事情道门肯定有相关记载。”孔明昊没有注意蔡知北的口误，一边说着，脸色突然尴尬起来，两位圣人坐地论道听起来是很伟大神圣的事情，但是结果似乎对儒门并不友好。
“师傅好像说过，不过我有些记不太清了，是不是主要有四段对话？”吕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出声回应，他有些印象，但是记不清具体的对话了，只记得当时听师傅说起来的时候感觉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明白。
“你们还记得论道的地点是哪里吗？”蔡知北觉得反正现在也是无事，不如推测看看，也许会有一个较为清晰的答案。
王兮彤看着渐渐兴奋起来的孔明昊与蔡知北想要出声提醒现在最好直接赶往红河城，定位阵法虽然已经被扔走，但是蛊楼的人还是可能出现在眼前，想要聊天，红河城不可以吗？或者在红河平原找个安全的区域聊也可以，没必要在这边不走。
不过看着漆黑的深渊，仿佛有一种魔力般让她放弃了开口劝说的打算，她清楚一旦自己开口，所有人都会听她的安排。
仇木听着三人的对话完全插不上嘴，他自然清楚道门与儒门在修炼界尤其是大秦修炼界的地位，但是这种算不得隐秘却也很难在外界详细流传的事情的确脱离了他的认知，因此只能认真倾听，说实话，他的内心也觉得这些隐秘听起来很有意思。
实际上，吕修也基本插不上话，因为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所以难得的没有插嘴。
“论道的具体次数只有那两位自己清楚，但是肯定有一次是在黄河边，圣祖曾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去处，人生不知何处归？’，你若是猜测这妖蛊峡是黄河的一部分那就错的太远了。”孔明昊清楚蔡知北是想要猜测妖蛊峡的来历，但是这种推测差的太远，黄河在北方，不经过蛮州。
“你的确猜到了我的想法，但是我想的并不是这段谈话，你应该记得另一段谈话吧？”蔡知北微微摇头否定了孔明昊的判断，关于水的言论，可不止面对黄河的那一次，而且他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测，“先打开你的星河图鉴，我想看看几个地方，如果我的猜测为真，那么地图上应该会有相关的证据。”
孔明昊闻言先是皱眉随后舒展了眉头，他想起了另一段谈话，同样的，他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仇木，吕修及王兮彤看着孔明昊摊开星河图鉴围拢上来，星河图鉴上闪耀的光芒在此时显得尤为耀眼，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孔明昊与蔡知北找到妖蛊峡的位置后仔细看了源头，得到答案后不禁相视一笑。
蔡知北转过身指着前方的妖蛊峡，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却又有飘渺之感：“汝何不学水之大德？”
孔明昊默契的收起星河图鉴，对着蔡知北微微弯腰作揖：“水有何德？”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
“先生此言，是我茅塞顿开也：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
“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
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
仇木三人看着问对的两人仿佛看见了曾经两位圣人交谈的画面，不由得仔细聆听，冥冥中似乎能听见圣音。
“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弟子将遵奉不怠，以谢先生之恩。”
孔明昊说完后额前已经满是虚汗，没想到一场曾经的问对，让他的精神经受了如此大的考验。
蔡知北同样大汗淋漓，这场经典再现也是让他颇费精力。
仇木三人也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每个人都有了新的感悟。
“所以，这就是答案。”
片刻后，蔡知北擦去头上的汗水，脑中一片清明，声音也是无比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