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知北五人回到之前的蛮蛇泊尾部区域，看着幽绿的湖面没有一人说话。
蔡知北与仇木是因为心底深处突然涌现的罪恶感，孔明昊则是想起了刚刚的肆意妄为，王兮彤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些无趣，吕修则是一脸的茫然，因为他不清楚同伴们究竟怎么了。
最开始众人从湖底上岸后就已经觉察到司城雅棠等人的监视，不过并没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双方的修为差距很大，对方尽管人数上有一定优势却并不能给自己一行人带来威胁。
至于吕修谈起杨越曾经说过的故事则是想到故事中发生过的某些情节似乎和当时的场景有些相似，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到另一重身份，他本就是道法自然，随心所欲的性子，很容易就找到了故事中主角的感觉。
故事并不算长，杨越只是简单描述了大概经过，但是故事中有不少话语和事件极易引起年轻人的共鸣，所以蔡知北一行人便有感而发起了玩闹的心思，而司城雅棠这些人便成了故事中的反派。
“如果我们不去扮猪，那么就不会杀到老虎？你们是不是在想这个？”吕修实在受不了众人的沉默，揉了揉太阳穴后开口说道。
“我没想这些，倒是这两个人应该在想。”孔明昊指了指仇木跟蔡知北，两人的眉毛此时都挤在了眉心，任谁看见了都知道他俩有心事。
“看来你们都没有身为修行者的觉悟啊。”吕修嗤笑一声，拿出清晨王雾准备的肉条塞进嘴里，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偷偷拿了很多。
“觉悟？”蔡知北疑惑的看向对方，修行者的觉悟？
仇木闻言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还罪不至死，我们的刻意有些过了。”
“如果我们比他们弱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吕修走到湖边，缓缓蹲下身，双手捧起湖水送入口中，见没人回答便再次说道，“每个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那就要做好应有的觉悟。
他们准备杀人夺宝，那就要做好被人反杀的觉悟，就像我们，如果今天准备杀人夺宝的是修为远超我们的存在，那我们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我承认我们的确不应该刻意引导对方对我们产生不该有的念头，但是对方的这种念头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引导才存在的，不是吗？
他们说不定已经干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这次只是选错了对象而已，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们即便发现不是我们的对手也没有一个人擅自逃跑吗？这证明他们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
而我们这些杀人者现在竟然还在考虑这些人该不该死，不是有些可笑吗？”
“我觉得他们只是将不该背负的责任强行加在自己身上而已。”孔明昊看了眼蔡知北与仇木，露出无奈的表情，“知北，仇木，你们还记得之前吕修故事里的一句话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们并不是主观上要杀死对方，而是被动的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那种情况下，我们即便给他们留下性命，他们就能安然无恙了吗？
那些在周围看戏的人可没有多少心地善良。”
“我只是在想当我们暴露实力时其实可以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机会，他们应该会主动离开的吧？”仇木的声音很轻，他并没有因为孔明昊与吕修的劝说就有所释怀，想要走过那道内心的槛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吕修跟孔明昊闻言一时语塞，如果没有发生战斗让对方知难而退的确是一种方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考虑这种行为不是显得很多余吗？不论从哪种角度考虑，真正错的一方都不是自己才对吧？
“我们只是中毒太深了吧？”蔡知北看着三人的表情露出诡异的笑容，大哥这是把那两个也弄迷糊了吗？真厉害啊，不过这样就公平了。
“中毒？”吕修看着蔡知北，下意识说道。
“我跟大哥在想的问题跟你们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一样啊。”蔡知北点了点脑袋眉头舒展开来，“大哥跟我只是起了恻隐之心而已，在想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必要就不用杀人了吧，至少没必要隐藏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就好了。
至于什么杀不杀人的，我们肯定都做好了杀与被杀的准备，准确来说是吕修口中的觉悟。
只是你们被杨越的故事蛊惑太深了，我们没必要跟故事中的人做出同样的选择啊，而且我们做的一点也不自然，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很自然的，不是吗？”
吕修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发现自己的确情不自禁就把自己一行人当成了正义的化身，而司城雅棠一行人就是邪恶的反派，但是这是重点吗？
“所以你们并不是因为觉悟的问题才迷茫的？”吕修沉思片刻，疑惑的问道。
“那么在你眼里，什么才是修行者该有的觉悟呢？性命？抉择？还是其他？”蔡知北闻言反问道。
“所谓修行者的觉悟，那就是身为修行者应该对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负责。”吕修闻言不假思索，“抉择是前提，性命是根基，抉择与性命之间的过程，我把他当成修行者的核心。
不论是目标的建立，信念的建立，修为的提升还是境界的提升，都是构成核心的重要部分。
而所谓觉悟，那就是修行者豁出性命也要完成目标的坚定不移。”
“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自己所选的道路豁出自身的一切吗？”蔡知北再次问道。
“不是你选择了道路，道路同时也在选择你。”吕修回应道。
“道路也在选择我？”蔡知北疑惑道，难道每一条道路不都是自己选定的吗？主动也好，被迫也罢，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啊？如果真的因为无法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那就反抗吧，反抗也是一种选择，不是吗？
“选择跟你是不是主动被动无关，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吕修像是猜到蔡知北心中所想，俊朗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意，“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无法选择的事情，就拿我来说，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父母虔心向佛数十年，最终也没有换来佛的眷顾，若不是臭老道及时发现，我可能早就死在哪个不知道的角落里。
我进入道门并不是我选择了道门，相反是道门选择了我，至于这之后我追求的道路，追求的目标，那才是我自己的选择。”
尽管听着很怪异，蔡知北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皱眉陷入沉思。
仇木等人看着蔡知北与吕修的问对也都陷入了各自的思考，所以这才是三万里归途的真正意义吗？
归途当归心，修行亦修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