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伯牛,子贡两位师兄走后,蔡知北将竹席叠放工整,散落的竹简摆放整齐,顺带着用灵气将屋内的灰尘清理了干净。
走出房门后,清新的气息直灌鼻翼,红日西落,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不远处,子渊负手而立,飘逸的白发随风而动,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孤寂,听见蔡知北的脚步声后他偏转头颅,平静的看去。
蔡知北看着对方深邃的目光心中一个咯噔,似乎对方专程在等自己,微微弯腰后双手作揖:“见过师兄。”
“毋须客气。”子渊清朗的嗓音似乎有一种诱人的魔力,让蔡知北不由自主的集中精力,“怎么还没休息,子贡应该告诉你过两日就要出去游历了才是。”
“想出来散散心,等困了再去休息。”蔡知北低头看向地面,身旁的男子只穿着普通的草鞋,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了对方儒雅天成的君子气度。
“是有心事吧?”子渊眯着眼微微一笑,“不妨说来听听,也许师兄可以为你解惑。”
蔡知北心想反正也要离开了,就袒露心声好好聊聊吧:“总感觉这两日的经历太过于梦幻,似乎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不见。”
“又发癔症了吗?”子渊闻言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是在担忧,在不舍吗?
蔡知北的心情有些复杂,又被当成癔症了吗?还真是绕不过去啊。
“一想到自己可能随时随地就消失不见,就会想念各位师兄,还有老师。”蔡知北低着声音说道,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可是你们所说的癔症,似乎也有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子岚,虚幻和真实是相对的。”子渊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里面藏着蔡知北看不懂的情绪,“你看见了,对你而言便是真实,我们看不见,对我们而言便是虚幻。
我们看见了,对我们而言便是真实,你看不见,对你而言便是虚幻。”
蔡知北闻言心神一怔,看向子渊的目光产生了些许灼热的光彩。
“真实跟虚幻又是绝对的。”子渊背着手看向天空,想了想,继续说道,“老师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看不到就消失,梦境再美好,也不会因为你看见就成为现实。”
“所以,我看到的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蔡知北不由自主的问道。
“你说呢,子岚?你的心底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子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蔡知北看来有些神秘。
“可是,那又该如何解释癔症呢?”蔡知北想了想,还是将最后的疑问吐出,也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癔症是老师所说,我不知,你不知,老师方知。”子渊闻言用手指指向通往孔圣草屋的方向,“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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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去。”
蔡知北离开后没多久,另外九人各自从屋内走出,子贡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的自由,忍不住抱怨起来。
“子岚迟早都会明白这里的真相,到时候总会离开的,你也不过出去多玩几日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乎那几天的自由?”一旁的子路倒是一脸的平静,这两日的憨厚似乎也只是伪装。
“我已经知足了,好歹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总比再进来一个子渊师兄要好的多吧?”子我摸了摸下巴,手指依次指向子游,子夏,仲弓等人,“我们都这副样子了他们也不怎么说话,你说多无趣。”
子贡闻言深以为意,还好进来的不是个闷葫芦,还会不少小聪明,就连脸皮厚度也只比自己差一些,从某个角度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我记得还在外面自由活动的应该只有子路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些什么?”伯牛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保持微笑的几人暗自摇头,诶,是因为性格原因吧。
“还不是在做菜,他能干些什么,难不成去跳舞?”子贡闻言瞥了眼子渊身旁高大的身影,“当初就不应该把我儿子丢给他照顾,一个庖丁能教出什么好来,搞不好都成了一个屠夫!”
子路闻言微微一笑,他可不知道自己在外面会做什么,至于子贡的儿子,那肯定是要好好教导了。
“回去吧,以后还能见到的,时间会很快很快。”子渊听着话题越来越远忍不住微微摇头,既然已经有人进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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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圣草屋内,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蔡知北蹲跪在竹席之上,看着面前慈祥的老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老师,还请为弟子答疑。”
“说~”闻言,老人习惯性捋了捋胡须,脸上还保持着莫名的笑容。
“敢问各位师兄都是真实的存在着吗?”蔡知北鼓足勇气大声说道,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闻言用手指指向了蔡知北的额头:“这取决于你。”
“我希望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蔡知北不明白老人的意思,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甚好~那他们自然是真实存在着。”老人微微点头,倒是个善良的孩子。
“这里真的有赵国,鲁国,宋国吗?”蔡知北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消息,也是自己疑惑的源头,发声问道。
“就跟我一样,如假包换。”老人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天空的方向,“这里有阴月,有阳日,有星河,有人,有飞鸟走兽,当然,还有我。”
蔡知北闻言瞪大了眼睛:“那我呢?”
“自然也有你,也只会有你。”老人站起身,来到了蔡知北身旁,“你应该知道一些精血造人的秘法,我跟你的这些师兄都是这样的存在,而你是单独的个体。”
“以后也会有跟我类似的人来到这里吗?”蔡知北的声音有些期待。
“非也,只有你才能来此,你很特殊,有人为你铺好了路,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自己的选择,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种地步。”老人回答道,“如果你今天听了子渊的话后没来找我,我是准备让你跟子贡伯牛去赵国看看,不过你既然来了,自然会有其他的选择。夫子庙分成公共区域与隐秘区域,这里有一个另外的名字,你可以猜猜看。”
蔡知北闻言摇了摇头,不过听到老人的说法心里瞬间放松很多,只属于自己的区域,这可真好。
“听师堂。”
蔡知北再一次被老人的话语震惊,没想到真的有听师堂,而自己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你的另外几个朋友都很好,也都很有天赋,我的那个嫡系血脉想走我的道路,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不过我更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道路。”老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掌握的隐秘消息一股脑的吐出,“这里对应的并非乐门,是我把你拉进来的,你跟儒门没有缘分,但你跟我有缘。”
蔡知北的脑海再次剧烈震动,不清楚老者的意思。
“原本夫子庙还要晚几年才会出世,不过前段时间我跟一个脾气算不得好的人见了一面,他说会有几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来蛮川碰碰运气,所以我就让夫子庙提前出世了。”
蔡知北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吐槽,自家后人找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找到,结果只是因为某个人的几句话便提前出世,孔圣可真是性情中人。
“我不想让他们发现,他们自然发现不了。”老人似乎看懂了蔡知北所想,“我想让你看见,你自然就能看见。”
“好了,现在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老人话锋一转,眼神突然间变得犀利无比,“你愿意做我弟子吗?”
蔡知北的脑海很快浮现出这几日相处的种种场景,自己的确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师兄,还有这样的老师。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子岚一拜。”
“善!大善!”老人微微一笑,看,年轻人会有自己的选择,谁都安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