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川?”
凌平想从病床上坐起来,但却惊醒了一直趴在床沿上那个长得特像江怀川的人。
这个人是司马盛光,从暑假开始和家人来到大陆旅游,前几日正巧来到成都。
“嗯?你醒啦?”司马盛光说话带着一股不太浓厚的台湾腔,“我不是江怀川哦,我叫司马盛光。”
“哦,那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凌平揉了揉脑袋,“我叫凌平,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
“没关系,昨天我也是路过才把你救起的,医生说你劳累过度,同时伴有轻微脑震荡,所以才晕倒了。”司马盛光说道。
“那易德呢?”凌平问。
“易德?你是说和你一起的小伙伴吧。他把你送到医院后做完体检就回家了,他身体无恙。”
“那就好。”
“话说你家里人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司马盛光问道。
“他们可能还赶不回来吧……”凌平小声道,“没关系,你先走吧,我也不敢再麻烦你了。”
“没事,”司马盛光笑了笑,然后指了指烧水壶,“我去帮你烧点水吧。”
凌平点点头。
此刻的他,正在内心疯狂的嘲讽自己。
最近一段时间,他只要想起这两个词,时常都是头疼难受。刚刚司马盛光问起他的家人,凌平只能作此回答,因为即使撒谎也不知道该找一个什么由头。
忙于工作?出差?在火星?然而这些都不是。
或许家里总有一个人能赶到吧,凌平想。如果真是这样,或许只有他的小姨能即使赶来。可小姨又不是直亲,她又有什么义务及时赶到呢?再加上现在小姨并不在成都……
但如果真要一位直亲及时前来,对不起,直亲们表示做不到。
凌平的爸爸,在三年前与凌平妈妈提出离婚,而凌平的妈妈则一气之下拿走了凌平以及凌平亲弟凌翔的抚养权。
家庭的骨干就此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凌平妈妈独撑着家里的一切。本以为在这件事之后,生活还是能像以前一样,幸福且又平静。其实,早已回不去了。
凌平妈妈在撑了三年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走了。并将自己的孩子扔给了她的妹妹,也就是凌平的小姨。
这个家庭就此解散。
尽管凌平的小姨尽力挽回,但没有什么用。最终,连小姨也支撑不住,开始向凌平倾诉一切这个家庭的真实面貌。
从那一刻起,凌平明白,他所在家庭并不是一个幸福的温箱,而是一个揉杂成一团的沙子,有水时是一坨泥巴,没水的时候那就是一团散沙。他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家的家庭成员。开始思考他妈妈出走的原因,爸爸离婚的原因,以及这个家真正面临而从未解决的问题。
凌平是个立场摇摆的人,容易轻信别人。他喜欢听故事,于是在很小的时候,奶奶就给他讲故事,讲的是从几十年前直到现在的往事以及其他家庭成员干过的某某事,其中包含了各种情绪以及认知态度,这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凌平。
但讲故事的人不仅仅只有凌平奶奶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他们都站在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方向位置一遍又一遍的讲述那些事。
凌平通通都信了,信到最后,他感觉所有人都是真的,没有人是假的,真的无懈可击。
这也给凌平思考“这个家为什么最终会这样”时提供了一个方向,但是越是思考这些越是难受,他想要跳出这个家庭给他挖的陷阱。可越是想跳出,就越是要会陷入。
爸妈为什么要离婚?妈妈为什么要出走?为什么现在照顾他的是小姨?一个家能在三年间散完,就像溶解咖啡一样,给人以持续伤害,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大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凌平只有这么想。
“哈,凌平!我来啦~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你住新都那边的医院,没想到你居然到了市区。”
江怀川这时忽然出现在凌平面前,凌平赶紧抹了抹眼睛,确定了并不是司马盛光。
“怎么?还哭了?”江怀川摸了摸凌平的头。
“没有……”凌平此刻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好吧,给你介绍一下,”江怀川把站在他后面的张雨推上前,“这是张雨,我同学,今天专门飞成都,就为看你一眼,怎么样?是不特感动?”
“你好,我叫张雨。”张雨道。
“嗯,我叫凌平。”凌平点点头,“坐飞机来?那得花不少钱吧……”
从苏州飞成都的机票单程就要上千,再飞回去的话两三千板上定钉,这对凌平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啊……没关系,这次我们来成都是做新闻调查,旅费全部由社团报销。”江怀川立刻想了一个说辞说道。
他刚刚才想到,凌平接受不了花了好几千只为来看他一眼的结果。上千块钱对江怀川来说是小钱,但对凌平来说,这钱绝对是大大的。
“旅费……不是……”
张雨正想辩驳,但被江怀川一阵连续的咳嗽声打断。
“哦……原来如此。”凌平选择相信,“话说,你加社团了?”
“对,”江怀川点点头,“是学校新创办的一个社团,‘抖手’社。”
“哦,我知道,抖手就是刚火的短视频App!”凌平道。
前段时间他们整个宿舍,除了易德与他以外,所有人都在用这个App翻短视频。
“没错,学校对我们创办的‘抖手’社十分重视,所以……”江怀川忽然察觉自己的语言哪里不对。
“你们创办的?”凌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我是联合创始人之一啦。”江怀川应变道。
而张雨则用“叫你嘚瑟”的眼神看了眼江怀川。
“你就是江怀川吧。”
这时,司马盛光打完水回来了。
江怀川转过头,看见了一个与自己眼神略有所同且说话带着台湾腔且年龄还差不多大的人。
“你是?”江怀川当然认不到这人是谁,他从没见过。
“我是司马盛光啊,难道你不认识我?”司马盛光笑笑。
提起“司马”两个字,江怀川有点熟悉,这是他们家族的原姓,但他还是认不到司马盛光是谁。
“哦,我知道!你在新闻上出现过!”张雨突然想起,“你那条新闻还上了热搜,是你离家出走!”
“emmm……看来在大陆还是有人认得到我的。”司马盛光笑道。
“所以你现在在旅游?”张雨问。
“旅游?”江怀川一脸问号。
“对啊,在司马盛光离家出走之后,他的家长就带他来大陆旅游,有消息还称他们以后会定居大陆。”张雨给江怀川解释道。
“哦……”江怀川明白了。
“以后在大陆定居的消息是真的。”司马盛光点点头。
“嚯,这是劲爆消息啊!”张雨拍了江怀川一下,“意外获得第一手消息啊。”
“emmm……”江怀川无语道。
“那……你是江怀川的远房亲戚?”张雨继续问道,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江怀川所在家族的前姓是姓“司马”,如果现今有姓“司马”的人认识江怀川,那很有几率是远房亲戚。再加上刚刚司马盛光说话的方式,张雨对这种观点十分确信,不过还是怕会猜错。
“哈,这位小姐姐猜的没错哦。”司马盛光打了个响指。
“我怎么不知道?”江怀川还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多去看看家族历史书就知道了。”司马盛光一脸笑嘻嘻。
“原来你们是亲戚啊。”凌平这时恍然大悟。
“对,没错,远房的那种。”司马盛光说道。
“那挺巧的啊。”凌平道。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开始询问凌平的情况,并开始给凌平检查身体。
“今天感觉头还疼吗?”医生问着凌平。
不疼了,感觉睡了一觉就好了。”凌平道。
“今天来了这么多朋友啊。”医生说道。
凌平点头。
“你家长呢?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叫家长过来办出院手续吧。”医生问。
“家长……”凌平的眼神又开始略显悲的神色。
“医生,可以交给我去办吗?”江怀川问。
“嗯……可以的。”
“那请跟我来。”医生点点头。
张雨看着凌平神色有点不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准备转移凌平的注意力。
“你是叫凌平吧。”
“是的。”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我和江怀川这次来成都就是为了调查爆炸事件。”
“嗯,当然可以。”江怀川点点头。
“我也是经历者。”司马盛光此刻插嘴道。
“那你也参加一下我的采访吧。”张雨拿出笔记簿。
“乐意至极。”司马盛光笑道,但是在回答了张雨几个问题之后,他便不耐烦的走了出去。
另一边,江怀川和医生走在医院走廊上。
“你不是凌平的家属吧?”医生问。
“不是,我是他朋友。”江怀川摇摇头,“医生,难道凌平有什么事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让凌平的家属知情更好一些。”医生有些迟疑。
“没关系,你给我说吧,回去我会转告凌平家长的。”江怀川道。
“其实凌平这次活下来是个奇迹。”
“此话怎讲?”江怀川问道。
“凌平是这次爆炸事故中的幸存者。根据我对他身体状况的检查,他的心脏好像受到过强烈撞击,在X光检测下,凌平的心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形变,已经不符合心脏的正常运行条件,但他的心率却又处在正常水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维持一样。根据我们几位医生的讨论,还是得不出准确的病症定论。”
“那……这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是有的,所以我想叫家属过来,希望他们能做好心理准备,凌平随时可能会猝死。”
猝死?江怀川才不相信这个结果。
“那治疗手段有没有?”江怀川问。
“目前对于这一类手术只有换心,但是心脏资源有限,凌平的情况可能排不上号。”医生摇摇头。
……
而站在角落里的司马盛光也听到了这个结果。
凌平为什么没有死呢?在司马盛光看来只有一种结果,凌平接受了十执之力,成为了四大神器之一十执的宿主。
在爆炸事件前一晚,司马盛光跟着他老爸司马平岳来到了东方魔法领域鼎鼎有名的青城学院进行考察,并在此留住一晚。
但到了深夜,司马盛光一家便被扰醒。
原来,未知能量逐渐在成都上空聚集,早已到了魔法能量警戒,但却始终没有到达峰值。这一情况虽不会对现实生活造成大的困扰,但仍然值得重视。
终于,在凌晨五点左右,未知能量已经有了趋于峰值的迹象,而同时,青城学院对于未知能量的分析也出炉了——“本次未知能量汇集的特征与上古神器十执有92.6%的相似性。”
分析报告出来后,司马盛光得到了他爸爸的默许,秘密前往能量聚集点探查十执的情况,而这能量聚集点便是凌平所在的职高。
等司马盛光刚刚抵达能量聚集点,这里便发生了爆炸,能量聚集到达峰值,已经开始疯狂输出。
他立刻联系上了青城学院,要求他们进行实时数据共享。于是,更详细的能量信息被传至司马盛光的手机上。
结合全球魔导联合平台研制的全球能量波动背景大数据系统App,司马盛光成功找到了利用“十执之力·瞬移”出来的凌平。
但由于此等能量汇集之后过于强大,且还要强行注入一个常人之躯,这必会对其心脏乃至身体造成重压打击,使人只能依靠其能量生存。
所以,凌平不出意料的晕倒了,那是因为十执之力没有适应凌平的身体而造成的暂时性能量衰减,只需静养就好。
这算是悲哀吧,凌平从此以后的生活只能依靠十执之力了,一旦失去十执,凌平也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