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少年无精打采的来到了餐厅,点完餐后便毫无精神地趴在餐桌上。
但是忽然之间,他感到一股充满怨言的视线死死地打在他的后背。
“这感觉,不会是。”少年赶忙爬起来,往背后看去,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变回矮个子,火爆脾气的白发女仆蕾蒂。
“哟,来这儿吃法啊?”她酸溜溜地说,“不需要我送到你卧室吗?”
“好歹认路了,老是麻烦别人感觉很不好意思。”玉奇勉强挤出微笑,在他印象里还是晚上的蕾蒂更和蔼可亲,白天就和一淘气包一样。
“哼,只不过很好奇你为何没触发机关。”她溜到少年的座位旁坐下,朝杰森招了招手,“杰森大叔,给我来份朱古力布丁和一杯牛奶。”
“好嘞!”杰森朝后面吩咐一声,紧接着朝玉奇喊道,“小哥,你要的燕麦片和烤面包已经好了,过来拿吧。”
“来了来了。”
少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柜台,一股异样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孔。
“之前未曾注意到,现在才发觉这血腥味是真的重。”他托起餐盘,朝着满脸笑容的杰森问道,“杰森大叔,这儿杀了什么动物吗?怎么这么大的腥味?”
“啊。”杰森一捂脑袋,满脸懊恼,“昨晚忙了一宿,只是清理了一下大厅,厨房没怎么清理。多谢提醒啊。”
少年一惊,差点没握住手中的餐盘。
“昨晚梦中,好像就看见这位大叔在忙碌着宰杀什么魔兽,招待藏在黑暗里的客人。”他心里想着,便好奇的问了一句,“餐厅夜里也招待客人吗?”
杰森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哪有?……我们只是准备今天的食材罢了……这些动物,血虽然腥臭无比,但是肉味却是一流的。”
可惜他说谎的技巧实在不高超,不住地搓着脏兮兮的厨师袍,说话也不连贯,而且被随便一问一句后额头已经开始冒起虚汗。
“那劳烦您今天中午给我留一份啊。”少年瞥了一眼厨房地板上紫红色的血迹,也不戳穿,转身便走。
“一定一定。”大厨立马连声附和。
“你和杰森大叔说了什么?他听了后看起来慌慌张张的。”蕾蒂很是不解,在她印象里杰森一直是个遇事从容不迫,总是乐呵呵的胖大叔,头一次见他这么手足无措。
“没什么,只是和他抱怨了一下后厨气味比较大。”玉奇握住有些发烫,盛满燕麦片的杯子,喝了起来,口中支吾:“真……好……喝。”
“切,不说算了,小气鬼。”蕾蒂自然不肯相信,不耐烦地看向不远处的杰森,“大叔,我的早餐好了吗?”
“杰森,叫那小丫头等会,忙了一夜,我们还没吃早饭呢!天天早上吃布丁,我也是醉了……”厨房内传来主厨的怒吼声。
“气死我了,以前不是这样的。”白发女仆龇牙咧齿,凶狠的表情像是想把面前的少年连人带椅子吃下去。
“别这样看着我啊,又不是我造成的。”少年一脸无辜。
“但是!你有的吃!我没有!”她气的都要站到桌子上了。
“诺,不嫌弃的话,我分你点面包?”少年把装着烤面包的盘子朝蕾蒂挪了挪。
“哼,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我就大发慈悲的那点垫下肚子。”她没好气的吧三分之二的烤面包拿走,得意洋洋地看着玉奇后悔的表情。
“唉,大早上就吃布丁,你不会饿吗?”他肉疼的看着自己的那剩下的一点烤面包,又看了看那三分之二烤面包一口一口坠入蕾蒂的樱桃小嘴,心痛无比。
“呜呜呜……要你管。”她细细咀嚼这面包,举止比言语优雅万分。
这时候,忽然“嘭”的一声,大门被猛地踹开,紧接着就是那个爽朗的怒吼。
“你个小崽子啊!我要好好和你算下昨晚的帐!!!”
少年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这声音,除了昨晚那个暴食女还有谁?
他惊恐地看向门口的暴食女,这时候的安琪换上了一身做工精细的蓝色礼服,眼神冰冷,蓝色的长发无风自起,精致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死死地看着玉奇。
“哒哒哒。”她慢步朝他走来,但随即却又被一股肉香而吸引,就在快到玉奇面前的时候,她又加快步伐向取餐处走去。
“你给我等着!”安琪如是吼道。
“哈哈,看你年纪不大,得罪女孩的本事倒是不少。”蕾蒂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
“我也不想啊,但是……”他回想起伊莎贝尔,暗想:“但是有人逼我表态啊,我只是做出了在我看来比较正确的答案啊!然后就莫名其妙得罪人了。”
“哎哎哎,你惨了,她朝我们走过来了。”白发女仆扬起幸灾乐祸的口气,“哈哈,估计要坐我们这里,唉唉唉,那不是我的布丁和牛奶吗,谢谢你啊,大姐姐,坐他那边吧。”
安琪友善地将布丁和牛奶递给蕾蒂,缓缓坐到玉奇身旁,把装着美食的餐盘重重往桌子上一按,“啪”!顿时他就感到一股股杀气向自己袭来。
少年惊恐地移动了自己的餐盘,挪屁股想远离刚刚坐在他身旁的暴食女。
“怎么!嫌我丑?”安琪目光带火,拾起一把餐刀,“过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少年暗想,不情愿地挪了回来,嘴上求饶似的说道:“这位女侠,我是被逼无奈的,绝对没有说您丑的意思。”
“哼!当面一套,背下一套!”她往桌子上狠狠一拍,“你在昨晚那个小妮子面前敢说我比她漂亮吗?”
“对啊,对啊,男人都这个样子。”蕾蒂不嫌事大的开始添油加醋。
少年望了一下她如同带刺玫瑰般的美丽面庞,又想起昨晚伊莎贝尔告诉自己的事,恐惧转为了同情,低沉说道:“那你希望我如何弥补?既然你得理不饶人的话?说出条件吧,我尽量做到。”
安琪看着他怜悯的眼神,心里忽然又窜出一道无名之火,她最讨厌这种眼神,于是冷言道:“其他的我不计价了,但我昨晚溜了不少血,等价交换,你是不是也该留一些呢?”
“哗!”的一声,鲜血飞溅,蕾蒂尖叫一声站了起来,只见电光火石间,玉奇抄起餐刀,狠狠往自己左手掌心一插,一开始他还面不改色,但随即表情便因疼痛而扭曲,又猛地拔出透掌而过的餐刀,拿起一旁的酒杯,接住流淌下来的鲜血。
“够了就和我说一声。”玉奇强忍住痛苦说道,“可以解气了吗?”
安琪也吃了一惊,她只不过想好好羞辱一下这个油腔滑调的乡巴佬罢了,没想到他这么狠,说自残就自残,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莽夫,真恶心,我的早餐都让你搅得没胃口了。”
这时,餐厅的大门无声的打开了,伊莎贝尔身着黑色的连衣裙,面无表情地朝众人走来,安琪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忽然罩在她头上。
小女孩快步走到少年身边,朝他血流不止的左手上一挥。
“怀瑟赫尔。”咒语一出,闪耀着绿色的生命之光,只见玉奇掌心的血流立马停住,而肌腱与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搞得少年伤口直痒痒。
“谢谢你。”玉奇泛白的脸转向伊莎贝尔,挤出微笑,然后看了看将满的酒杯,“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够了!”安琪怕他又自残,赶忙回答,“你这人有病吧,真是一根筋。”
伊莎贝尔绕到蕾蒂的身边,静静地坐下,一言不发。
“碗里的布丁忽然不香了。”蕾蒂回过神来,发现碗壁旁被溅到一丝鲜血,本想发火,但是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庞,还是作罢。
沉默就如同一只腼腆的猫咪,静悄悄地爬上餐桌,并准备在被打破时仓皇逃窜,伊莎贝尔拿走了玉奇最后剩下的几块面包,不客气地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