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飞舞的冰晶,大雪遮盖的群峰,在一座山峰中,不起眼的山洞中,发出不连贯的叮叮当当铁锤敲击声,敲打者丝毫不惧雪崩可能会发生。
山洞深处,烛光摇曳,布照在满锈迹的铁线缝合缠绕在令人作呕的尸块上,有兽人的,巨人的,也有各类奇形怪状的魔兽的,它们的身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拼接在一起。
比如巨大的食人魔尸体的肩膀上“嫁接”了数个硕大的臂膀,凸出来的肚子上却有着巨型七鳃鳗的口器;亦或者是行动迟缓的地龙,却“长着”数个兽人的上半身,尾部除了尾锤外,还不和谐的“长出”了数个狮蝎的毒尾……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如果常人来到这里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恐怖的地狱。
而这些“杰作”的创造者,则正站在梯子上,提着煤油灯,费力的将一块漆黑的金属镶嵌在作品的关节处,随着魔锤上闪耀着绿色的幽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继续响起,为这个巨型尸嵌注入自己的智慧。
“嘭。”的一声,冲击波打翻了山洞里的几个火盆,一白袍健硕的中年人瞬移到这个诡谲的山洞中,他环视着四周,满意地看着林立的尸嵌群。
“赞美诸神,这是何等美丽的作品啊。”他流连在这些站立的尸块中,情难自已。
“别碰他们,最后一批启灵原料还没送来,躯体还不太稳固。”梯子上那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慢悠悠的从梯子上爬下来,转向来者,煤油灯映出他憔悴惨白的脸颊,长长的白胡子捆在腰间,就如同街边普通的老人一般,唯独那双眼眸向晨星般闪耀以及尖尖的长耳朵。
“对不起,吉拉夫大师。”来者急忙抽手道歉,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庞,却无法盖住他的兴奋之情,“看到这么美丽的艺术品一时间我有些情不自禁。”
“臭小子,也就你能体会到我说追求的艺术与美丽,其他人啊,只是把我当成是一个军火供应商而已。”老人自嘲道,“如果尸嵌不能上战场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没有价值了。”
“瞧您这话说的。”白袍人讪讪道,“您英名盖世,就算以后不做尸嵌,肯定也能带给我们更加完美的作品的。”
“别拍马屁啦,这么大人了。”老者摆了摆自己皱巴巴的双手,“直说吧,你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
白袍人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是这样的,血族想要举办一场决斗大赛,希望您能做一个较为耐打的可以飞的尸嵌,报酬是五十箱秘银。”
“他们要这个干嘛?”老人皱了皱眉,“我不大清楚血族的传统。”
“数万年前他们不是被天使族击败嘛,天使族离开后,又被‘渔夫,守财奴,醉汉’打压。他们有特别迷信,痴迷地下决斗,主办者希望杀掉一个‘天使’来激励人心,向三族宣战。”
“我哪里去搞‘天使’做成尸嵌啊。”老者一脸懵逼,“老朽我活了三千年,只在壁画上见过。”
“不需要真正的天使,您可以将将飞马的翅膀嫁接到人类的背上,做个像天使的,而且能打的就行了。”
“五十箱秘银……”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片刻,朝白袍人一招手。“成交,我想起来我曾做过类似的,跟我来吧。”
白袍人跟着老者,山洞深处竟然无比空旷,几根巨大的铜柱,立在中央,铜柱周身突出的巨大平台,通往各层岩壁,整个支架固定住整个山体。而上层的岩壁上转动着巨大的齿轮,各种人行尸嵌,在这儿周而复始的推动者转盘,为煤炉添加煤炭,运送者货物……与之前外面的冷清格格不入。
他们从铜柱上的台阶,往下走去,依稀可见下方的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铁门。
最底层,白跑者厌恶的看着周边一群向他们跑来的人头狗,说道:“尸嵌里我最讨厌这种人头狗,毫无美感,还喜欢摇尾巴像你示好。”
“主人您来啦。”“主人您带着的这位是……”面目狰狞的人头晃来晃去,让人担心随时可能晃下来。
“都一给我去警戒,监督其他尸嵌干活。”老人一摆手,人头狗一哄而散,他回头看了看中年人,无奈的说,“老朽我也不喜欢它们,但是它们确实很有用,这些恶人做人时凶残无比,奸猾狡诈,变狗后却无比忠诚,真讽刺。”
“吉拉夫大师,您的作品在哪?”中年人看着不远处的人头狗一脸嫌弃,恨不得尽早离开这地方。
老人健步如飞,走到一残破的铁门前,掏出自己的魔锤,轻轻往铁门上的凹槽一扣,顿时绿色的魔法纹路,印在铁门上,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老人能感受到,后面那人正用着炙热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魔锤。
“别老看我这破锤子啦,拼接师又不是光靠锤子造尸嵌,你一个大咒术师就专心你自己的领域吧。”老人面露愠色,“来看看这个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白袍人收起自己的目光,转向地牢内,顿时一愣。
三颗魔法照明石,将圣洁的光芒照射在十字架上锁链束缚的“天使”身上。
她头戴荆棘花冠,面容如精灵般完美而坚毅,发如霜雪,皮肤苍白,薄薄的皮夹勾勒出完美的身材,背后雪白的双翼也被锁链捆住……
“天呐,这是您的作品吗?老天啊,我的双眼出现幻觉了吗?这就是天使吗?”白袍人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里,吉拉夫大师的尸嵌都是恐怖,暴力,死亡具现化的代表,从未想到这位老爷子能造出如此圣洁的尸嵌。
“数十年前亚马孙女战士族的公主在与贝希摩斯家族的战争中,死在马拉松平原。”吉拉夫的声音充满沧桑,“我得到了她的尸体,当时,我的妻子还和我在一起,这个孩子有点像我们离家出走的女儿,老婆子触景伤情,将她放进肉池,运用大溯源术,对其尸体进行修补,没想到在肉池里的她竟然长出了这对翅膀,我料想亚马孙族应该和天使族有着一定的关系,为了进一步研究所以为尸体附灵,没想到她被附灵后竟然不受控制,刺伤我的妻子,本来我准备毁了她,但是老婆子还是不忍心,于是乎我就暂时锁住她了。”
“啊?您还有妻子。”白袍人正准备八卦,但是随即想到一件事,“如果无法控制的话,那这怎么驱使啊?”
“近些年来,在我的研究下,她已经听得懂人话了,可以服从命令,不过有时会像个十来岁的小孩一样,这时候你尽量顺着她,地上这三颗水晶石,你带着炼化,可以命令她去杀戮,实力约莫是高阶剑士吧,但是别命令她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否则仍然会发飙。”
“哦,那您妻子那儿怎么交代?”白袍人有些迷惑,“您不是说她很喜欢这‘天使’吗?”
吉拉夫忽然面色铁青,冷冷的说:“我和她十年前离婚了,之后就把它封印安眠了,最近更是看到这玩意就来气,之前她还叫我‘爸爸’,而且跟我的作品格格不入,我现在不想再留她了,换五十箱秘银何乐而不为?”
“好的,那我现在就带走她吗?”白袍人问道。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