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第一节课,来自川北市及辖区各县、市、区的入校新生彼此都很陌生。按照报到时学校安排的学号,大家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相互观望着,氛围显得有些拘谨。
班主任老师叫章爱喻,身材魁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笔挺的西服配合崭新的领带,显得十分儒雅。上课铃声后,他准时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章老师放下手中课本,用手习惯性抬了一下眼镜,然后带着微笑环顾了一下全班同学。
“大家好,我叫章爱喻,高中三年,就是这个老男人将陪伴大家一起共同度过……”,话音刚落,同学们满堂大笑。他这种别出心裁的自我介绍,既诙谐幽默,又轻松活跃,瞬间赢得了新生们的亲近和尊重。
高中生活紧张而繁忙,时间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第五周时间。通过一个月左右时间的接触、学习和生活,班上准备遴选班委会。按照各课任老师和班主任的提名,米睿、高伦智、王龄松三人入选班长候选人名单。正当大家准备最终进行无计名投票表决时,米睿当着班主任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大声说道:“尊敬的章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在大家表决之前,我建议大家能否增加百林同学。”
“哇!”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发出一阵惊呼,大家都用疑惑的眼光扭头看着百林。
面对这一突发情况,百林搞得莫名其妙,看着大家异样的眼神,百林心里暗暗责怪米睿――这个疯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怎么能让自己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呢。他脸色羞是绯红,赶紧低着头,用书挡在面前,真不知这个妖女又要作何妖孽。
毕竟见过不少大场面,米睿很是自信,用手拢了一下头发,整理好情绪,然后将上次车祸遇险时百林临危如何不惧,如何舍身救人的详细经过一一口若悬河地进行回顾,当然不少情节有点夸大其词,通过这位演说家的激情演讲,全班同学听得是心惊胆战,不约而同地长时间报以热烈的掌声。当然,最后的选举结果是,百林被大家全票推选为班长。一时间,百林英勇救人的事迹成为学校的特大新闻,甚至不少别的班级女生也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这位大侠的真实面目……
像往常的初中生活那样,百林依然喜欢在课余时间打蓝球,操场上经常活跃着他矫健的身影。凡是有他在的地方,周围一定少不了爱慕的女粉丝。当然,他的学习成绩还是那么出类拔萃。
……
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一天天过去,但百林对海燕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每当走出校门看到那棵老黄桷树,都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
有好几个周末,百林偷偷来到川北卫校门口踯躅守候,期间也曾多次打听该校在校学生。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认识海燕。对于每次这种令人沮丧的结果,百林早就习以为常,甚至神经这得有些麻木。为了自己心中笃定的理想,百林只好通过刻苦学习来排解心中的苦楚。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结束,距离春节之后的第二学期上学仅仅只有十余天时间。如果回家过春节,在路上便要耽搁两天多时间,而且还要花费不少费用。因此,放假前一个月,百林就给父母写信,告诉他们准备就在学校过春节。
百林清楚知道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所以早早就拟定了学习计划,把数、理、化、语文、政治等各科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他还基本全部完成了下学年的全部课程。依照目前的班级教学进度,对于求知若渴的百林来说已无法满足。通过打篮球,百林结识了不少高年级球队队友,从他们那儿先后借来高二、三年级课本及辅导资料悄悄自学。那些热情的学长见百林待人诚恳,而且球技相当出色,也乐于帮助他,不仅借课本和辅导书,甚至连当天的各科学习笔记都毫无保留地借给他。天资聪颖的百林像着了魔一样,沉醉在知识的海洋。对于大家不同的学习笔记,他博采众长,对于容易记忆的稍加反复,对于知识难点则梳理归类,力求用不同的方法进行解答。
遇到疑难问题,百林喜欢向高年级学生不耻下问。而他们也同样愿意帮其解答。无形之中,百林身边有了无数的“老师”帮其授课、解惑。通过学长们的现身教学,百林基本与他们的课程实现了同步学习。
对于百林“偷师学艺”,不要说班主任和科任老师,就连同寝室的同学都毫不知情。他们唯一知道的是,百林整天比班上其他同学都要忙碌。
其实,在高年级同学的辅导和帮助下,百林基本提前完成了高中阶段的全部课程。当然,还有许多知识点尚需进一步消化、提练和深化。
中考毕业时没有按照家人的意愿填报中专、中师,所以哥哥嫂嫂成家立业之后,都像躲瘟疫一样分家另立门户。百林日常学习费用都是靠父母辛勤劳动、省吃俭用而来。
整个寒假期间,学校食堂不再为学生提供饭菜。对于一日三餐,百林很是节俭,早餐就在校外路边小摊吃点稀饭馒头,中晚餐就着米饭加素菜。虽然生活过得清平拮据,但百林从未感觉到苦和累。心中有理想,物质生活并非特别重要。
消息灵通的米睿,不知从哪儿得知百林这个寒假没有回老家过年。她放弃与闺蜜逛街的计划,当即决定去学校看个究竟。当然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她以找百林帮其解答一些解析几何方面的作业题为借口。
也许是生活没有规律,也许是自己学习太狠,也许是营养没有跟上,反正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这一天,百林不幸感冒了。他独自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咳嗽不已,而且还发着低烧。
下午6点左右,米睿在楼下喊了几声百林的名字,但无人应答。米睿便径直走上楼梯,见寝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房门,并继续低声呼叫百林。由于嗓子实在疼痛了,而且他不想让米睿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所以百林用被子蒙住头,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刚才明明还亮着灯,怎么这会儿突然熄了,里面肯定有人。米睿摸索着开关,打开寝室灯光,然后来到百林床边。
百林实在无处躲藏,便有气无力地回答:“米睿同学,我有点儿不舒服,你自己请坐哈,我躺会儿。”
“声音怎么变成这样啊,你生病了吗?”米睿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就是有点累”,百林有气无力地敷衍。
“别骗我,肯定有事,让我看看。”说完,掀开被子,用手探他额头。
“天呐,都烧成啥样了,还说没事,你不要命啦?”米睿惊恐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别大惊小怪的,没事,吃点药就好了。”百林故作轻松地说。
“药呢,吃了么?”
“等会儿我就去取。”
“还等会儿?怕是要等到棺材里面去了你才去取药!”也许爱之深、恨之切,米睿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顾不上淑女的矜持,当面咒骂了他一句。也许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低声安慰道:“对不起,刚才有些激动,我去买些药。”说完,便一路小跑出了房间。
寝室下面是学校小卖部,同学们经常在这儿给家里打电话。
“妈,我同学生病了,他一个人没人照顾。我现在去买些药,晚上9点前回来,你跟我爸说一声。”放假后,学校没有往日喧闹,躺在床上的百林能够清晰听到米睿给母亲通电话的内容。
吃了米睿买来的感冒药,在药物作用下,百林很快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担心百林高烧不退,抑或病情继续加重,米睿一直坚持守在百林身边。
百林深睡期间,米睿感觉实在有些无聊,她一边随时观察百林的病情反应,一边随手拿起桌堆满的课本和辅导书。米睿细看吓一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这些课本内容――难道自己与他不是同班同学?
翻看封面,原来这些教材和辅导书全部都是高二、高三年级的,百林在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学习笔记。看着眼前熟睡的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到底还有多大能耐!这一瞬间,米睿越发觉得自己深爱得无法自拔,她甚至想俯身亲吻一下那张轮廓分明、青春帅气的面庞,但少女的矜持又让她努力克制。她用书半遮着自己的脸面,目光却一直偷偷盯着他那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和魁梧的身材。越看越春心荡漾,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他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白马王子,将来必定誓与他白头偕老,牵手一生。当然,目前还在紧张的高中学习阶段,所以她只好把这份秘密、愿望和憧憬深埋在自己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