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下班时间,中途顾年出去接了个电话就再也没回来。
邬艺回想起下午谢依说的宴会,应该是去赴约了吧。
暮色降临,检查完今天的工作,邬艺将电脑关机,锁好办公室大门,往电梯走去。
公司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隔间的灯大多熄灭,只有三三两两盏灯还亮着,大约是准备通宵加班的。
拒绝了施响响发来短信邀请她晚上一起出去吃火锅,将手机放回包里。
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回家休息,一整天都带着面具假装自己若无其事,其实不知道眼泪随时能喷涌出眶,无数次对着电脑屏幕打着打着就视线模糊,整颗心酸涩到不行,还要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能被别人发现异常。
太丢人了,太委屈了,太迷茫了。
如果哭泣的时候不会流鼻涕就好了,这样只需无声无息的让多余的感情流出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机械般一步一步踏上单元楼梯,连感应灯都没有察觉到,就这样在漆黑中摸索着,将钥匙插进孔里,进去关上门。
砰的一声,楼道里的灯光这才亮起。
麻木的踢掉鞋子,踩在地板上,将背包随意丢在沙发上,邬艺走到房间躺在床上。
黑色的房间包围着邬艺,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不再为羞耻而担心受怕。
抬起右手手臂遮在脸上,黑暗里,床上的人无声息的流着泪。
哭着哭着,邬艺疲惫的就这样睡着了,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将她吵醒。
“喂?”带着从睡梦中还未清醒的嗓音,邬艺迷蒙的接起电话。
“喂?邬小姐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又这么晚打扰你了,能麻烦你下楼一下吗?”徐牧一手艰难的托着顾年,不让他倒下,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邬艺有些清醒了,疑惑道:“下楼?”
“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总裁喝醉了,一直吵着要找你,没办法我只好开车过来了。”徐牧有些急切。
邬艺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好,我这就来。”
胡乱抓了抓头发,到门口踩了双拖鞋就赶下楼。
“邬小姐。”徐牧像见了救星,双手就快撑不住。
“这是怎么了?”顾年重心基本都靠徐牧,衣衫有些凌乱,脚步微晃。
“总裁晚上参加宴会,有些喝多了,在车上一直要见你,我只得问人事部查了邬小姐的住址,这才开过来,实在对不起。”
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住顾年另一边。
“那现在怎么办?”看着这么大体积一人,邬艺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方不方便邬艺收留总裁一晚,送他回家也不愿意。”
邬艺觉得徐牧心真大,就这样把老板随便放在一个女员工家里真的好吗。
徐牧跟在顾年身边这么久了,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特殊过,而且这是总裁自己要求的,在邬艺这里住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问顾年:“送你回家好吗?”
只得到他一句回答“我要见邬艺,让她来见我。”
徐牧:......
这可不就在您面前站着呢吗,见着了倒是要干嘛。
没办法,两人只得将他带上楼,到了楼梯,徐助理背着顾年,邬艺在前面带路。
“这是我的卧室,你把他放这好了,客房还没收拾,一会我睡沙发好了,他就睡这。”邬艺打开卧室灯。
徐牧轻放下顾年,直起身子捶了捶背:“那就麻烦你了,总裁如果半夜不适的话,还请多照料一下。”
“我会的。”邬艺知道顾年不喜喝酒,喝醉了半夜胃会难受,而且会想喝水。
送完徐牧下楼,邬艺看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叹了口气。
诶,好不容易稍稍整理好情绪,现在又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来,知不知道对我很不公平?顾年。
邬艺坐在床边,思绪很乱,看着躺着的顾年,微醺的脸颊带着点粉色,遮去了白日里的冷酷。
此时的他很乖,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床垫微微凹陷,额前的碎发落在眉毛上。
这样温柔的他和记忆里的大男孩别无一二,邬艺看着顾年的睡颜出了神。
“唔。”顾年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翻转过身子。
“水。”无意识地呢喃着。
声音将邬艺拉回思绪,伸手摸了摸顾年的额头,起身去厨房给他倒水。
拿着杯子,邬艺蹲在床边轻声唤着他:“顾年,醒醒。”
耳边的声音不断,顾年觉得很吵,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面前有个人端着杯子,让他起来。
应该是徐牧吧......
顾年撑起半边身子,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不冷不热,缓解了他的燥热不安。
意识又开始浑浊,顾年躺下,进入了昏睡。
邬艺沉默的将空杯洗净收好,又拿了条新毛巾替顾年简单擦了擦额头和脸颊,将枕头垫在他的头下,掖好被子,邬艺轻声关上灯,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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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沙发上,大脑处于放空状态,眼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根本睡不着。
不明白顾年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不是和谢依参加宴会了吗?怎么喝这么多?谢依为什么没有照顾他?还有,他找自己做什么......
摸了摸胸口的吊坠,不再多想,邬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阳光照进窗台,顾年不适的眯了眯眼睛。
伸手在床边摸索着,下意识想拿手机。
触摸到了不属于自己床单材质的物体,顾年猛地睁开眼睛,清醒了。
这是哪里?坐起身左右巡视了一番,身下卡通的床套和被单,这张明显比自己的床小了一号。
打量着陌生的环境,顾年额角一跳一跳的,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然而无果,思绪断了片。
穿上床边摆好的拖鞋,太小了。
打开房门走出去,看见正往桌上摆早饭的邬艺,动作一顿。
察觉到目光的注视,邬艺回头,看见顾年凌乱的造型。
“您醒了,浴室有新的毛巾和牙刷,您洗漱完就吃早饭吧。”
“这是你家?我怎么会在这里?”顾年走近几步,审视着邬艺。
邬艺有点诧异:“您不记得了?是徐助理送您过来的,具体的您可以问徐助理,手机帮您充好电了,在桌子上。”邬艺指了指茶几,随后去厨房拿碗筷。
顾年走到沙发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机,开机。
昨晚......
昨晚家族宴会,那些惹人厌的亲戚不停地灌酒来着,对,还一副好心的催促自己和谢依的婚事,然后自己不耐烦地一直......喝醉了?
喝醉了为什么不回家,徐助理为什么把我送到这个女人家里?
哦对,我好想一直吵着要见她来着,被酒精麻痹意识,脑子里想的全是邬艺的身影,想立刻见到她,不知道见到她要做什么,但就是想见她。
顾年有些懊恼地扶额。扒拉了一下头顶的碎发,起身去浴室洗漱。
洗手池上摆着邬艺准备好的新牙刷,顾年拿起,挤上牙膏,不经意瞥到一旁放着的同款洗漱用具。
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顾年刷完牙,将杯子与邬艺的并排旁放置,看着仿佛情侣款的用具,顾年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愫。
好像是......满足?
思及顾年甩了甩头:见鬼,脑子喝断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