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界中盛行的四山海术,己身化器(化器)、心核体藏(体藏)、意念成灾(念灾)、人言起祸(言祸),人们痴迷于对这些超凡力量的追寻,为了拥有能够承载它们的躯体,从先天开始就在堆砌优势。最常见的一种方式,就是融合多种族的血统改良。
以戴文戈尔多为例,他身上的凯拉夫人血统,给他浅棕的发色与瞳色之外,也是他先天耐受力的关键。凡伍界区的凯夫拉人,在他们肌肉上层有着奇特的纤维组织替代了脂肪,专门为了抵御冲击而以特殊的方式排列堆叠,一般箭矢的穿透力,也会被成年体拥有的纤维有效吸收。哪怕因为过量冲击被破坏,失效的纤维也会像脂肪一样作为能量被消耗。
多种特殊的血统调和下,戴文体内的凯拉夫纤维被特化,甚至可以覆盖到纯血做不到的要害上。
结合这些来考虑,李双世就更想不通了,为何他会试图用那种单纯的进攻跟戴文决胜。
更离谱的是还奏效了。
那个防御力在同龄人中排的上号的戴文戈尔多,就那样趴在那里。
狼狈地吐掉嘴里的呕吐物残留,戴文给他的迎击给了他生理上的不适,但是真正令他作呕的,还是萧君沫所说的“无上开挂之力”。
“永远都不要在我身上用这个了!”
他把愤怒的心声传给了她。
萧君沫捂着鼻子跟他拉开距离,眼珠一转开始装傻:
“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呢,是你愤怒的意志帮你战胜了他。”
“别撒谎了。”
“没有撒谎哦。”
受不了李双世冷漠的眼神,萧君沫接着补充:
“也许是你的愤怒触发了体内某股神秘血脉,或者沟通了哪个位面的强大意志,哦哦在你身上封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有很多种可能来解释你的胜利。”
“‘无上’...呃”
经历了不由自主的反胃,李双世这才艰难开口:
“...‘开挂之力’,这是你自己说的。”
“嗨呀为什么要抗拒呢?尊严问题?”
李双世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视线少了很多,开始聚向同一个方向,但也正方便了他跟萧君沫的内心交流。
他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休息,萧君沫也跟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爹留给你关于胜负和荣辱的观念里,不会让你有这种反应。”
“我可以接受‘胜利’,但是不能忍受‘不可控’。”
“啊~所以不是因为结果,是这个力量的性质,这很好解决哦~”
萧君沫显得更加轻松了:
“刚才只是力量的展示,目的是开出我的条件。”
“条件?”
“关于六年前提过的‘交易’,你不会忘了吧?”
亏你也能想起来六年前还有交易这件事,李双世心里吐槽了一句。当年萧君沫只是单方面寄宿在他身上作为条件,但他却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无法索取。如今旧事重提,不免让他感到激动。
“......我拒绝。”
萧君沫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的开口:
“你应该知道,刚才加持于你身上的力量,跟六年前的事件有很大的牵连。赤狩做了那么多努力,为的都是本人哦,而你父亲的牺牲,也都是为了这个时刻——以我之力成就你。最少你要问问代价是什么吧?”
“不......需要。”
李双世艰难地拒绝了她,但内心始终受这诱惑的影响。
“不可控,所以没有交易。”
萧君沫噗嗤一笑,像是听到了笑话:
“在学坏呢小双世,区区话语权,都像男人一样充满控制欲,无所谓,那我就赖你身上白吃白喝好了。”
李双世刚想回应,就被身后一人呼唤。
“别休息了,事情不妙。”
李双世愣了一下,先是立刻换上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再回头看向来人。
“‘小钱眼’能碰上什么不妙的事?”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不逊色于戴文,黑色眼睛格外有神的红发少年,在这边境的赤狩学院里,作为学员是跟外界联系最多的人,“小钱眼”先天条件不赖,但是却对狩猎异兽或强者都不感兴趣,从他外号中的线索中不难知道,此人最喜追猎的,是同龄人口袋里的生活费。
李双世跟他的瓜葛,就是起源自购买情报的业务。
“对戴文的首胜,双世兄怕不是乐懵了,还没发现雪舞老师她们不见了吗?”
确实如此,因为那个恶心到自己的胜利方式,都没怎么观察身边人的反应。
现在看来,很不妙啊。
雪舞和两个人不见了,而学生和剩下的教员这边......
上百人的沉默,那是对敌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
“小钱眼”的回答很是干脆:
“那个回收‘伊尔魔物’的教员遇险,这是最初的讯息,也就你和戴文不知道了。”
小钱眼看了看远处还躺在地上的戴文,眼中留下惊叹,又继续开口:
“教员在学员模拟训练区遇险,已经是天大的事了......”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住,换上一脸神秘:
“但是这瞬息而来的新情报,更是不得了。”
“什么?”
“这是独家情报,让教员知道我有手段截获他们的通讯,小弟我麻烦就大了。”
小钱眼眯起眼睛,其内射出逐利的精光,破坏自己浓眉大眼的面相同时,也有了与自身外号相称的气质。
“打倒戴文那招,我可以教给你。”
跟小钱眼的利益往来中,李双世的战斗技术算是硬通货。事实上驱使小钱眼公开场合接近这个边缘人物的原因,正是他打倒戴文的手段。
“得嘞!”
激动之下,也不忘用处李双世所在的界区文化下,某种特殊的口语表达。
“咳咳,这新情报可小心听好了。”
清了清嗓子,办事干脆的小钱眼也不由得加了些仪式感:
“出人命了。”
小钱眼目中的精明,化作了某种危险的东西:
“在咱赤狩的地盘上,死了自己人。”
模拟训练区内。
雪舞面色冰冷地看着伏在自己脚下,镰臂虫主的“尸身”。
“伊尔魔块”模拟的生物,因为是力图还原真正的生体构造,所以也会模拟出弱点,进而模拟死亡。
没有多余的交手,镰臂虫主在瞬间被斩去了头颅。
而虫主失去的部分,那黄铜色的大头被置换到一具人类的尸身上。
那具穿着赤狩者制式服的身体,被摆弄成了屈辱的形象,他背靠着树盘腿而坐,手中塞着碗筷,腿上放着的则是精致的餐盘,上面是被吃过不少的食物。
那是雪舞特意准备的猎食行动战利品,虽谈不上珍馐,但论起这些美食的源头,五大界区一个也没落下,各自也都不是什么饭饭无名之辈。作为让那些少年们进取的第一个激励措施,她是很有自信的。为了不让它们在虫主体内因为运动震坏了品相,特意拜托人用伊尔魔块做了稳定和定型的设计。甚至自己献身测试效果,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份失败品。
种种努力,都是为了胜利者取出它的时候,能足够有牌面。
猎食行动所带动的荣辱观,也同样在教员里面盛行,体现的是对“竞争”这柄双刃剑的掌控力。
但是必须要平静下来呢。雪舞抱着这样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
“遇险的发信是凶手做的,这是能瞬杀教员的敌人,有自负提前暴露为目标,有自负赶在我们到来前吃两口......”
“调虎离山的可能呢?”
雪舞翻了翻白眼,对同伴的体提问感到无语:
“这种调离没有意义,能渗透到这里,要想的话早就能更高效地完成目的了。”
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雪舞盯着原本存放战利品的虫主腹部,突然一脚将它身体踢翻。
被利刃豁开的肚腹内,雪舞居高临下与死者四目相对。
“变态。”
她骂了一声。
“为了个悬念连血迹都有心收敛,也不惜暴露自己的手段呢。”
像是回应雪舞对凶手目的的困惑,虫腹里那张脸开口了,看不出生者的意识,完全作为一个传递信息的媒介,说出了毫无感情的话语。
“为了……”
“……为了肖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