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地,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把这些财宝拱手让人使诈讹了去?”
眼见贾赦伺机反咬自己,怒目而视的模样,贾琿从老太太怀里挣脱出来,走近贾赦指着堆放在下坡处的那一片箱子说道。
其实这个顾忌并非空穴来风。
若是贾王氏撒泼,伺机找来几个替死鬼,高喊着他们是盗窃库房财宝的人,现已招认盗宝藏在这片水底下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只是贾王氏还没有反应过来。
贾王氏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替死鬼抗事,受死。
再说了,还得编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说词,才能反败为胜。
这需要时间去筹备。
换作他是贾王氏,贪婪无度,且疯狂的话,一定会伺机反扑。
最起码也要替贾府追回财宝,推卸责任。
看似没有这个必要,又是不知廉耻的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但是这才是做大事,能屈能伸,不会因此失去身份地位的一个新的开始。
要不然,库房里的财宝遗失案爆发出来,贾王氏不被贾府休妻处理,也会被剥夺管理权限,发配到佛堂里去自省,贾王氏还怎么去辅助贾宝玉成龙啊?
何况贾府的下人,大多都是贾王氏的人。
若是贾王氏与二老爷唱双簧,一人吸引老太太与贾赦的注意力,方便另一人带着下人把这些财宝运走了,咋整?
毕竟护院与下人不敢忤逆主子。
而只要运走财宝,再来一个死不认账,就算有人举报,作证也是惘然。
那是扯皮的事,多半是无耻的人获胜。
不要脸,不要皮,天下无敌。
因此,贾琿看得通透,可不会给贾王氏任何翻盘的机会,一句话把贾赦给噎住了。
贾赦涨红了脸,没好意思与他争论,转向坡下的焦大喊道:“焦大爷,随我去射杀鸽子,封禁贾府吧?”
“嗯,你们商量好了,那就行动吧!”
焦大早就看透了,在他招呼之后答应下来,再召集护院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把手脚放麻利点,干净点,别给我惹事。
还有,你们都得听从珲哥儿的调配,不得有误!”
他的这番话说得很严厉,透着杀气。
没有办法,这批财宝出水之后,护院的脸算是丢尽了。
毕竟护院的职责就是守护贾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全,还要确保贾府的财物不受损失。
可是在护院的巡防,镇守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得了?
若说护院当中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那是自欺欺人了。
当然,涉及其中的护院不可能很多,要不然贾府库房里的财宝早就被人搬空了。
再说了,贾府管制护院的制度很严苛,一般都不会被人收买,否则就是一个死。
总之出了这种事,护院有责任。
而作为护院总管,焦大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可是窝着火的,恨得牙痒痒的,就差没有抓到内鬼开刀了。
这会儿,焦大自是要严厉的叮嘱护院,谨防护院再次出错,那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诺!”
二十多名护院站的笔直,齐声应诺。
即便如此,焦大还是不放心,走过去,从护院一字排开队伍的前方,依次挨个的走着,从头看到尾,审视,核查了一遍。
察觉每个人的脸上,眼神中带有羞愧之色,没有闪躲,故作镇定的伪装,他才放心的走向贾赦,余下护院继续打捞财宝去了。
“沙沙”
焦大与贾赦并肩离去。
走的匆忙,压抑,凝重,无形中透着杀气。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贾琿一边向坡下的平儿招手,一边对身边的老太太说道:“老祖宗,让平儿送您回去吧!”
“你是想让祖母回去坐镇,震慑贾王氏,让她慌乱起来不知所措。
掩护赦儿与焦大展开行动,是吧?”
贾母算是看出来了,这珲哥儿做事滴水不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撑着紫梨木拐杖站在雪地里,看着珲哥儿的笑脸是打心底里满意,自是含笑说道。
这就是珲哥儿口中的心理战术。
只要让贾王氏感到危机临头,自顾不暇,才能让帮衬贾王氏的下人失去主心骨,自乱阵脚。
配合贾赦与焦大,在府里封门抓人,射杀鸽子一闹,只怕下人会想到要变天了,人人自危了。
这个时候,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会暴露出来。
特别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自是会主动请罪,向主子招认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顺藤摸瓜,乘机铲除内患,事半功倍。
不过这样也好,一劳永逸。
毒瘤是该切除了?
贾母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不过以前偏向二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可不行了。
那贾王氏想把贾氏一族置于死地,触犯了她的底线,自是不会放过贾王氏了。
贾琿见老太太一点即通,笑着把老太太交到平儿手上说道:“老祖宗开明,还有什么事能瞒的过您的法眼啊?
不过您得赶紧回去,给我找几个可心的丫鬟。
像鸳鸯,晴雯,鹦哥,金钏……”
“咦,贾王氏身边的丫鬟金钏你也要,也敢使唤啊?”
贾母听得一愣一愣的,嘿,这珲哥儿还真是会挑人,尽捡现成的,好的要,就连贾王氏身边的人也要,顿时不淡定了。
好歹那是贾王氏从娘家招来的丫鬟,能跟你贴心啊?
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哪怕是站在旁边搀扶着老太太的平儿,也变了脸色,感情珲爷是个花心的?
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不是好人,好东西!
偏巧自己刚才还帮他来着,傻不傻啊?
接下来怎么办啊?
这位珲爷可是个狠角色,就这么会儿工夫,他不仅把贾母玩的团团转,还把大老爷贾赦与焦大随意的驱使,天啦,太神奇了。
不过这也太可怕了。
这种人惹不起,又怎么躲得过啊?
平儿想着想着就吓得脸色煞白,乱了方寸,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贾琿瞥眼看见了,若有所思,面色不变的冲老太太笑道:“老祖宗,您可是想多了。
若是您不向贾王氏伸手要人,闹出点为难人的事情,那贾王氏怎么可能乱心,从而慌乱失措呢?
再说了,这也是给贾王氏一个窥视我的机会。
纵然我让老祖宗把贾王氏身边的金钏连通卖身契一起要过来,金钏还能不听贾王氏的话吗?
贾王氏还捏着金钏家小的性命,逼着金钏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呢。
这叫乱斗,看谁先渗透到对方的心脏,一举制胜了。
另外,老祖宗给我调用丫鬟,银霜炭,大肆招摇的造势,正好让下人知道要变天了。
何况母亲身边没几个丫鬟侍奉着怎么行?
老祖宗,您可不能小气哦?”
“哈,和着都是祖母的不是了?
祖母听你这一套一套的,真是怀疑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贾母是彻底服气了,没成想珲哥儿把计策算到这步境地,不禁有些欣慰与后怕的说道。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俗话说,人小鬼大,太过聪明必有妖?
若非当年的龙猫降世,她还真的会把珲哥儿当妖孽看待了。
即便如此,她也有点担心了。
若是珲哥儿是妖孽怎么办?
贾琿可不在意这些事,梭目偷窥平儿脸上泛起一抹惊喜之色,放下心来说道:“老祖宗,当知梅花香自苦寒来。
孙儿饱经十年之久的苦难,于逆境中洞察,参悟着贾氏一族上下人等的日常百态,想不成熟也不成啊!
再说了,甘罗十二拜相,孙儿虚岁十一,不小了……”
“好好好,我家孙儿有出息,祖母替你高兴,走了!”
贾母放心了,听到珲哥儿说起那十年的心酸历程,总是忍不住的流泪,说着话抹着眼泪走了。
这让贾琿长呼一口气,暗忖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危机只怕要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