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暗夜的白小年此时正气哼哼地坐在李木的对面,一言不发。
李木笑道:“干吗一副晦气嘴脸,谁又惹你了?”
“拜托,刚解决了妖狐没几天,您又找我干啥?”白小年一想起只要是自己接手后的任务,都会因系统的存在变的相对困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木皱了皱眉:“怎么,遇到了一些困难就想撂挑子?这可不是暗夜成员应有的行为,想想那些为国家和民族殉职的前辈,他们又向谁说苦去?”
白小年无语,苦笑道:“ok,大道理我说不过您。说吧,您这回又打算将什么最艰苦的任务交给我?”
“组织上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是对你的考验和信任,你不要……”李木循循以诱。
“行了,行了,我最烦这一套了,您说的直白点吧!”从小到大,白小年一听见那套官面话就浑身不自在。
“好吧,”见白小年不耐烦,李木也只好直截了当地道:“湘鄂那边有个棘手的问题,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边已经将主动投案的当事人送了过来,你马上去审讯室问清楚情况,然后向我汇报。”
“好!”白小年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嗯,记得不要说这里是暗夜,只说这里是公安部好了,那个当事人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蒙着眼睛被送来的。”李木又叮嘱了两句。
“知道了!”白小年站起身,扬长而去。
来到审讯室门前,有两名武装士兵正忠实的守卫着自己的岗位。
白小年出示了一下证件,一名士兵看了看,打开了电子门。
“您,您好!”室内马上站起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一副点头哈腰状。
白小年看了看这个年青人:身材削瘦、个子不高,面孔有些苍白,但眼睛很灵活,显得精明而狡猾。
“我是公安部高级督察白小年,坐吧!”白小年示意一下,自己在审讯桌后坐了下来,随手翻了翻身前的档案。
“你叫黄晓明对吧?”白小年看着档案,忽然道。
“是的,首长,我叫黄晓明。”年青人一脸讨好地道。
“嗯,我也懒得仔细看你的档案了,自己详细把情况说一遍吧!”白小年晃了晃脑袋,靠在椅背上有些懒洋洋地道。
黄晓明愣了愣,没见过像白小年这样审案的,但也不敢乐,只好老老实实道:“好的,首长,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倒斗老手……”
“什么倒斗?”白小年不解打断的问道。
“您不知道?”黄晓明一脸的诧异:“倒斗是黑话,就是‘盗墓’的意思。”
白小年脸色红了红,板着脸道:“我能不知道吗,只是考考你而矣。”
“是,是,是!”黄晓明看出白小年不知道,也不敢乐,只是频频点头。
“继续!”白小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是,是,我是一名倒斗老手,这手艺是祖传的,祖祖辈辈传了几十代了。在我们这一行中,技艺最高的,称为‘摸金校尉’,可以凭借风水、易相就可以确定墓葬存在与否,还有规模及大小!”黄晓明看出白小年不太懂盗墓这一行,便有意地仔细讲解出来。
“‘摸金校尉’?有意思,这盗墓贼还给自己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白小年心中暗乐,不禁对盗墓这一行感兴趣起来。
黄晓明继续说:“我们这一家子是世代相传的‘摸金校尉’,在倒斗这一行绝对是老资格了,您知道,中国古墓葬数豫州、陕都最多,而湘南、鄂北自古富庶,古墓也不少。于是,有一天,我和我的二个徒弟就到了湘鄂踩盘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适合下手的古墓。”
忽地黄晓明停住了,白小年一愣:“继续说啊!”他正听得心痒呢!
“首、首长,我烟瘾犯了,能不能给、给根烟抽。”黄晓明面孔抽搐,显得坐卧不安,就差涕泪俱下了。
白小年点了点头,按开审讯桌的抽屉:里面有两盒中华香烟,还有一支打火机,白小年抽出一根香烟,连打火机一起扔给了黄晓明。
黄晓明如获至宝,忙手忙脚乱地点上,吞云吐雾起来,那神情简直飘飘若仙、魂飞天外。
“咳,快说!”白小年有些不耐烦道。
“是,是!”黄晓明一边抽烟,一边继续:“一天,我在湘鄂一个小镇附近的山里发现了一处上好的风水,虽然不是‘九龙戏珠’那样的龙穴,但也是‘蜻蜓点水’这样的富贵穴!我断定这里一定有名臣将相的墓葬,便和徒弟准备好了工具,打算趁夜下手。”
“咳咳咳……”黄晓明咳嗽了两声,又道:“半夜,我和徒弟开始用洛阳铲找准了地点开挖,没挖多久,就挖到了墓顶。
我闻了闻封土的气味,又看了看封土的结构,知道这是一处战国时楚国的大墓葬,我知道挖到了宝,心里面高兴坏了。
也就两三个小时吧,墓穴就被我打开了,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和徒弟便用雀笼放了只麻雀吊了进去。”
白小年又不明白了:“吊麻雀进去干吗?”
“首长,是这样的,大凡古墓,都密封了上千年,很可能有致命的毒气。我们入墓前,都要弄只活物进去试探一下空气,看看能不能进。”黄晓明这回不敢反问了,乖乖地有问必答。
“噢,是这样,继续!”白小年暗暗称奇,心道:没想到盗墓这一行还这么讲究。
“是!不多时,我们把麻雀拎了上来,麻雀还是活的。我心里面很高兴,知道这墓能下,当下便和二个徒弟都下去了,本来我们干活时是要有人把风的,不过由于是在山里,晚上又不会有人来,所以就都下去了。
进了墓里,我们点燃了一根蜡烛,发现墓葬的规模很大,足有数百平方米,脚下湿漉漉的泥泞中,到处都是极其珍贵的青铜器、漆器。
我们师徒几个高兴坏了,当下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东南角,然后就奔着中间的主棺去了。”
“等等,把蜡烛放东南角干什么?还有满地的宝贝你们不拿,直奔主棺干什么?”外行的白小年问得傻乎乎的。
黄晓明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的,首长。我们倒斗这一行自古有个规矩,进了古墓就一定要在东南角点支蜡烛。
因为传说有些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我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这蜡烛就会熄灭,一旦蜡烛熄灭,我们就必须立即将所拿的东西放归原处,悄悄退出,不然必有奇祸。
而我们不拿满地的宝贝,是因为主棺才是一个墓葬的精华所在,凡墓主死去后最心爱、最贵重的宝贝一定都是随身的。”
“噢,原来是这样,下面呢?”白小年大感惊奇。
“下面啊,我和我的两个徒弟便用钢钎撬开了主棺,一看之下,我们仨人的眼睛都直了,这墓主虽然已经高度腐烂了,但口中含着夜明珠,身上覆着金饰,手中握着古玉,身边还堆满了很多奇珍异宝。
这是我们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肥墓,当时差点把我们三个乐晕了,于是我们三个人急吼吼地戴上手套,便先将珍贵而小巧的宝贝拼命往口袋里装。”
说到这里,黄晓明的神色忽地变了,变得很惊恐,很慌张:“没多少时候,我们三个人把口装都装满了,刚一转头,我们三个便惊骇地发现:不知在刚才什么时候,东南角的蜡烛竟然已经熄灭了。
我倒斗多年,这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过,联想到先辈那可怕的传说,我顿时慌了神,忙对两个徒弟道:快,快把东西全放下,咱们磕三个头,原地退回。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我两个徒弟不肯,他们舍不得手中这么多值钱的宝贝。
我想了想,存了侥幸心理,便道:那好吧,咱们拿这么多东西已经够本了,其它的太笨重,就留下吧,事情不能做得太绝。
可是,当、当我们准备退出的时候,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黄晓明的神色呆滞、惊恐起来,口中快要燃尽的香烟不自由主的掉到了地下,上下牙齿颤抖着,只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说啊!”白小年正听到高潮,突然没了,一抬便看见黄晓明那魂不附体的神色,心中忽然一动,问道:“难道正如传说一样,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了?”
“是、是的!”黄晓明好似回过了一点神,声音发颤着道:“我、我们正要退出古墓的时候,棺、棺木中突然发出一声很恐怖的低吼声,紧接着我们便看见一只‘大粽子’从棺材里笔直地竖了起来。”
白小年听得大为纳闷,诧异道:“什么‘大粽子’?古墓里也有粽子吗?”
“不、不是吃的粽子!”黄晓明猛摇头:“在我们倒斗这一行,把鬼叫做‘山芋’,恶鬼叫‘大山芋’。而‘粽子’指的是僵尸,很凶猛的僵尸则叫‘大粽子’。”
“你是说古墓里有僵尸,而且是很凶猛的那种?”白小年霍地站起身来,一脸的肃穆。
“是、是的,当时我们都吓坏了,虽然我干盗墓有很多年了,八岁时就跟父亲入过墓,但却也是第一次遇到‘大粽子’。”
黄晓明面如土色地道:“我们师徒三个一见情况不妙,回过身就向出口逃去,谁知那‘大粽子’突然一指出口,一股浮土便将出口封住了,然后那个‘大粽子’便怪叫着向我们扑来。”
“下面怎么样?”白小年急切地道。
“下面,下面,”黄晓明忽地大哭起来:“可怜我那两个徒弟倒也忠心,拼命拦住‘大粽子’,大叫‘师父快走’!我知道留下来也没有用,便疯狂地用洛阳铲砸开浮土,拼命逃了出来。
在逃出出口的那一瞬间,我探头向下面看了一眼,可怜我那两个徒弟一个已经倒在地上,另一个正被‘大粽子’咬着脖颈吸血。
令、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腐烂得厉害的‘大粽子’一吸血,身上腐烂的地方竟然迅速恢复起来,尤其是那面孔简直已像活人一般。
我吓得魂不附体,大叫着逃了出去,模模糊糊间,我逃出了山林,这时天已经亮了,我也才算脱了险。”
说到这里,黄晓明伤感地默默流着泪,一时显得无比的悲伤。
白小年也有些默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盗墓这一行本来就有损阴德,这一天也是早晚的事情。
却有些不忍地安慰道:“节哀顺便吧!你这两个徒弟倒还算条汉子,虽然你们干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地道。噢,对了,你似乎是主动投案的,为什么?”
黄晓明听到这个,几乎是捶足顿足地道:“首长,当我脱险以后,我才发现,我竟然是背着那古墓里的财宝逃出来的,当时我的心就凉了,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白小年看站黄晓明这歇斯底里的模样,大为不解:劫后余生之下,还有大量的财宝带出来,这难道还不是件喜事?怎么想起来主动投案呢?
“是,是这样的!”黄晓明痛哭流涕道:“祖辈传说,凡是古墓里有‘山芋’或是‘粽子’的,一定都是他们舍不得人间的财富,不肯到阴间受苦。
所以凡是抢了他们财宝的,那些‘山芋’和‘粽子’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他,至死方休,首长,我、我是四代单传,要是死了我们黄家可就绝后了,所以我才被迫投案的。”
“噢,是这样啊!”白小年明白了,想来是湘鄂那边的公安部门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便马上将人送到暗夜来了。
“封土,吸血,恢复?”白小年默默念了这几个词,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僵尸是不会法术的,它怎么能够移动浮土封住出口?还有吸血后僵尸又怎么可能恢复成活人一样的面孔?这应该不是僵尸,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默了片刻,白小年忽地站起,跺脚道:“糟了,黄晓明,你只想着你自己能够活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大粽子’找不到你,到处袭击平民怎么办?”
黄晓明呆了呆,嗫嚅着道:“这、这,我没想过。”
“唉”白小年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呆在这里,在这里没有妖魔鬼怪可以伤你,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说完,白小年起身按了门边的一个按钮,电子门打开,白小年快步而出。
“喂,是总务台吗,我是白小年,帮我接湘鄂公安局局长电话!”白小年想了想,拿出了手机。
“嘀……”手机中响了响,接通了:“喂,这里是京都的暗夜,你是湘鄂公安局吗?”
“是的,我是任长明,您是哪位?有什么指示?”电话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是暗夜成员白小年,你们送来的那个黄晓明我已经审问过了,情况也清楚了,现在我问你,离古墓不远的那个小镇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白小年焦急地问道。
“今早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小镇昨夜有一户人家全部被害,我们已经派人赶过去了,您的意思是……?”任长明谨慎地道。
“唉,你们糊涂啊!”白小年终究知道自己还是迟了一步,跺脚道:“那个古墓里的东西找不到黄晓明,一定要到附近作乱的,你们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这、这,我们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任长明听白小年的语气不善,有些慌了手脚,忙道:“您看,现在事已如此,是不是你们派人亲自来一趟?”
“唉!”白小年也知道没法怪任长明,叹了口气道:“你等着吧,我马上向组织里汇报一下,会派人去处理的。
好了,你现在马上做出部署,将小镇的居民全部疏散到安全地带,另外通知你们市府、市委,调集大批军警将山区封锁,告诉他们,这是暗夜的命令。”
电话那头忙不迭地答应着,白小年挂断了电话,便急急去见李木。
白小年将情况详细跟李木说了一遍,李木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鬼东西已经发了疯,开始四处攻击平民了,小年你处理得很及时,很好。”
“湘鄂那边是对付不了这鬼东西的,还是要我们暗夜派人去的!”白小年皱了皱眉头:“目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不太像僵尸。”
李木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白小年,搓了搓手,笑道:“小年,要不,还、还是你去吧?”
“为什么?”白小年跳将起来,急道:“拜托,过几天就要大学英语考试了,这时候你把我派到湘鄂去,我考试怎么办?”
“这个,这个是小问题,只要我跟教育部打个招呼,你要什么证书都可以帮你一天内办妥。”
李木似乎也有点头疼,陪笑道:“只是,小年你也知道,上一次跟妖狐大战,除了你之外,‘暴风’他们受伤都很重,现在还在康复中。
其他的人,要么调不开,要么不太适合处理这种鬼鬼怪怪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还是派你去的。”
“怪不得您要我来审黄晓明,原来您早就给我下了套了。”白小年知道自己是非去不行了,苦笑道:“组长,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欺负呢?”
李木额头冒汗,尴尬地笑了笑:“小年,你这是能者多劳啊!”
白小年心中顿时无语,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没有真正的自我啊!自己的最亲密的人都不能告诉真相,这样活着还真是太累了…
白小年没有办法叹了口气,不过随后想了想,心中便释然了,毕竟自己得到了系统前期的开发,成为了觉醒者。
同时也想明白,随着自己的觉醒以及能力的提升,想得到的越多就要付出越多……天下没有什么是免费的。
在这一瞬间,白小年的心态逐渐进行了转变,这种转变应该称为一种心性的提升,只不过白小年没有注意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