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众人走进了一家不大的客栈。
这就是黑衣卫镇江暗桩的驻地了。客栈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显然已经被贼军光顾过了。
“微臣聚集弟兄混在贼军中当了个小头目,家人又躲在后院的地窖中才得以保全。秦统领来寻的时候,微臣就让拙荆出来准备酒菜,料想已经备好了吧,请万岁爷到后院用膳。”夏奇山跟在李陵后边解释道。
李陵已经闻到香味了,这已经是后半夜了,饿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秦文啊,我那二弟没口福啊,说好的有福同享,朕马上要大吃大喝,可是二弟看来今夜要饿肚子了。”李陵加快脚步往里走着,感慨的说道。
秦文没敢接这个话茬,又回头瞪了瞪身边的几人,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秦文这趟出来的委屈啊,皇上和反贼头子拜把子了,那些清流言官不敢拿皇上怎么样,也就是用奏章轰炸几天,当今皇上的厚脸皮,那都不是事。但是他秦文,可没好果子吃,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黑衣卫的暗桩们已经在各处把守。秦文还在拉着夏奇山交代事情,李陵一马当先的进了房间。
“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真香啊,看来夏夫人手艺不错。”李陵径直坐了下来,抓起一只烧鸡就啃,陈六月跟在后边,看着一桌子菜吞咽着口水,却强忍着站在李陵身后。
郑夫人还准备行礼,丈夫说有贵客来,可来的这家伙怎么不像啊,倒像个几天没吃饭的逃荒的,坐下直接开吃。
“尊客谬赞了,这些菜都是小妹做的,来,小妹,给贵客见礼。”夏夫人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道了个万福,又拉一个女子过来。
“什么贵客啊,一点礼数都不懂,我看就是一个土匪。”夏奇山的小妹知道大哥当了贼兵一个小头目,看着人身上血迹未干,又鲁莽粗俗的样子,以为是贼兵首领,拗着头,不愿意过去。
李陵是真饿坏了,再说无论到哪里,谁敢让他讲究啊。今天干的事情,又是两世为人都没经历过的大刺激,身上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呢,便更加不顾形象了。
“免了,免了。”李陵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传茶水。”
砰的一声,那女子将一个杯子重重的放在李陵身前的桌子上,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倒水啊。”
李陵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眼前这人十七八的年纪,穿戴的倒是落落大方,一身汉家女子打扮,清秀素雅。
眉清目秀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模样,尤其是一双眼睛,杏眼圆睁,眸子如黑宝石一般透亮。不过此刻李陵的心思都在吃喝上,倒是没什么心思欣赏美人。
女子看李陵打量着她,转过头去不愿意搭理。陈六月拿起拿起水壶给李陵倒了一满杯。
“咦,你怎么不吃啊,坐下吃。”李陵对陈六月道。
“喂,真把这当成你家了啊,自己吃就算了,主人没说话,你倒是不客气,还让奴仆上桌吃。”
“这是我的学生。不是,你怎么回事啊,吃你家一口饭叨叨叨的没完了是吧。”
“小妹!不许无理。来的是客人,咱们就该尽到主人家的心意。”
“还是夏夫人明事理,夏夫人吃过了吗,坐下一块吃啊。”李陵随口说道。
“登徒子,休得觊觎我嫂嫂!”那姑娘怒道,夏夫人也又羞又恼,这是什么贵客!
忘了男女大防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快四年了,但是久居皇宫,寻常人家的规矩没怎么经历过,加上这会吃的兴起,忘了在有男客的情况下,妇人是不上桌的。而且女人还觉得天经地义,而在丈夫不在的情况下,男人邀请她一起吃饭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这时刚刚交代完毕的秦文和夏奇山刚好进来。
“哥,你请的这什么贵客?竟然轻薄嫂嫂。”
听到这话,夏奇山脸上微微变色。
“奇山,别听她胡说,坐下吃饭。秦文,也别站着了,坐下一块吃。”李陵招呼道,俨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三年的皇帝生涯,他已经很好地带入这个角色了。
夏奇山有些激动,这是皇帝赐宴呐。不过他摸不准此刻要不要告知家人皇帝的身份,毕竟自己的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黑衣卫暗卫的人,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暴露了。
“秦先生,请。”夏奇山待秦文坐下,自己也入座,显得有些拘谨。秦文跟了皇帝许久,倒是知道皇帝的性子,在外边向来没那么多规矩,也谢过之后坐下开吃。
“夫人,带雨荷下去歇息吧。”夏奇山知道妻子和妹妹在身边,说话多有不便,便打算支开二人。
“雨荷?你可是姓夏?”
“我哥哥姓夏,我当然也是姓夏了。”夏雨荷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你就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李陵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夏雨荷,不禁笑了出来,太有喜感了,李陵此刻想到的却不是夏雨荷,而是跟朋友斗图用的表情包——大明湖畔的容嬷嬷。
“爷您怎么知道我老家在济南府,去年到这边开客栈,便带着我这妹子过来帮帮厨。”夏奇山惊奇的问道,看到李陵直勾勾的盯着夏雨荷傻笑,夏奇山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登徒子,打问我作甚。”
“好了,夫人,你先带雨荷去休息吧。哦,莫要睡实了,待会吃起酒来,或许还要劳烦夫人再炒两个菜。”
“知道了老爷。贵客慢用,妾身告退。”夏夫人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拉住还要再说话的夏雨荷退下了。
这边说这话,秦文嘴里狼吞虎咽就没停过。待二人走远,秦文喝了一大杯水说道:“爷,您吃快些,吃好了还请移驾城外吧,贼军反应过来怕还会回来,您待在城里恐有不测。”
“不妨事,贼军这会已经吓破了胆,就算反应过来夜里也不可能收拢兵马,咱们睡足了,明日再走吧。黑旗军在哪?”
“黑旗军春日里调防山东剿灭匪患,小的已经派人走黑衣卫的通道八百里加急传信与何统领,只怕这会才将信送到,虽然黑旗军全部配备了骡马机动,估计到达这里还需五日。不过小的估计,两江总督衙门应该会有动作,就是不知道驻军几时能到了。”
“不妨事,这五日,正好查查这乡民造反的真相。驻军,精锐些的八旗绿营全在边疆,这里承平日久的老爷兵们十日内能到朕就烧高香了。
唉,不到了真活不下去的时候,百姓是不会造反的。奇山啊,你查到些什么没有?”
“回万岁爷的话,前些日子这里乡民不稳,芜湖局曾派人手到镇江送信,但是微臣赶去接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微臣手下的一个据点也被捣毁。后来微臣曾派人去联络芜湖局的弟兄,却一直没有音信,再后来,贼军便进了镇江城。”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有人盯上了黑衣卫,我说呢,怎么芜湖百姓反了,黑衣卫一直没折子送来。简直是胆大包天!罢了,先吃饭,其余的事情,明日睡醒了再说。”
李陵吃饱喝足,觉得有些困乏,夏奇山早就收拾好了上房,安顿李陵住下。又将人手全撒出去戒备。
李陵这边刚准备水下,忽然有人敲门。叫进来一看,原来是夏雨荷。夏雨荷端着一盆水进来,眼眶似乎还泛着红。也不说话,就将盆子放在地上伺候李陵洗脚。
在宫里被伺候惯了,李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三年的皇帝生涯,惯了李陵一生的臭毛病,再也不是那个每天晚上自力更生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了。
“嚯,好烫!”水太烫了,李陵一下子把脚抽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吧?不愿意就睡觉去。”
“您权势滔天,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在系与您一身,小女子怎敢故意,只是从未伺候过人,还望尊客见谅。”夏雨荷低着头说着,但是脸上还是带着些许计谋得逞的笑意。不过想到接下来的命运,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你哥就是拿这个理由逼你来的?那我可要享受享受了,加些凉水啊。”李陵对这个夏雨荷几次三番呛自己有点小生气,所以打算捉弄一下。
夏雨荷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默默的起身,又接了些凉水来,开始给李陵洗脚。洗着洗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李陵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当然,想杀他的除外。
“好了,莫要哭了,就是与你打趣。我洗好了,你回去睡觉吧。”李陵抽出脚自己擦干了,躺到了床上。“出去的时候把蜡烛熄了。”
累了一天,李陵早就困得不行了,躺在床上就开始迷迷糊糊。
呼,蜡烛吹熄了,夏雨荷站在门口良久,似乎是下定决心,褪去外衣躺到了床上。
“你来吧。”夏雨荷带着无穷的委屈轻声说道。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了。这时,耳畔传来了粗重的鼾声。
此刻夏雨荷简直羞的脸直发烫,说好的非要我侍寝呢,不是说全家性命系在我身了吗。不是恶霸强逼民女吗,你怎么睡着了!这剧本不对吧亲!
此刻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睁着眼睛硬挨着。
好在,天快亮了,天亮就好了。夏雨荷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所有的男人不论睡的多沉,都有一个与身俱来的自带精确制导的技能,于是,她的脸烧的更厉害了,又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硬挨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熬不住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