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吓到了吧，就许你开玩笑，不许我开玩笑啊。”李陵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女子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李陵说道：“你表演的很自然，这要是在京师，我许是就信了。在这里，哼，狗皇帝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过我倒是信了你是真打算去从贼了。敢那么拿皇权开玩笑。”
“喂，皇帝怎么着你了，一口一个狗皇帝的。”李陵问道。
“我想叫就叫了啊，你不是要去从贼吗？该不会因为我骂了狗皇帝，你就抓我去见官吧。”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喂，你这人好没良心，我们救了你，没个谢字不说，说话还这么冲。招你惹你了？”秦文忍不住说道。
女子看了秦文一眼，却仿佛换了个姿态：“谢大哥救命之恩。”
“别别别，要谢就谢我家老爷，是他让我救得你。”秦文也被这女子的突然转变惊了一跳。
“是秦大哥出的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谢他干嘛。”女子看了李陵一眼扭头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
秦文刚想继续说，便被李陵打断：“算了秦文，咱们赶路吧。正好这位姑娘的马车还在，咱们不骑马了。”
“是爷，我去把马车拉过来。”
秦文去拉马车的功夫，李陵又问那姑娘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陈小妹，你可别打我主意啊，虽然今天落你手里了，可是不代表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
陈小妹虽然看起来眉眼秀丽，话里却总带着一副江湖人的飒爽。
“你这人，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冲，算了，先上车吧。”
秦文已经将马车牵了过来，趴在地上当垫脚石，李陵踹了他一脚，自己攀着车辕上去了。
陈小妹看见这做派，气呼呼的瞪了一眼，也进了马车。
“陈小妹，你是从镇江逃出来的吗？”李陵问道。
陈小妹转过头不想搭理他，索性又挑开帘子坐在了赶车的秦文旁边。
“秦大哥，你咔咔砍下那俩狗官的头，刀法好厉害啊，这么厉害的人，江湖上应该有名号吧？”
“我就是给人看家护院的，哪有什么名号啊，倒是姑娘，在乱军中丝毫不显慌乱，倒是颇有江湖儿女的豪气。”秦文明白皇帝对这陈小妹感兴趣，于是开口套她的话。
“我是想混江湖，可我哥哥不准。我听说这次芜湖的于大当家扯旗造反，便想前去看看，走到半路我哥让孙伯伯截下我，要把我带回去，可是半路上碰到官兵，孙伯伯也被他们杀了。
对了，你们真打算去投奔于大当家？我听说那于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他没前途的。”
“呦，你还能看出造反有没有前途啊。看来不简单呐。”李陵忍不住出声道。
“本来就是，那于洋本就是水匪出身，趁着扬州的大官逼得当地小民没了活路，这才裹挟起几万人马来。他本部人马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人，一没有造反的根基，二也没什么格局，像什么，对，像无根之水，不长久的。”陈小妹颇有几分卖弄地说道。
“姑娘对这形势看的很是透彻啊。那你说咱们这次前去投靠，是自寻死路了？”秦文又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哥说了，这江南虽是财赋重地，但也是花花世界，朝廷在这里的兵马全都糜烂了，要从边关调集精锐过来还需很多时日，加上朝廷这两年下了那么多残民的政令，人心不稳，于洋还能蹦跶几年。”
“什么残民政令？”李陵很惊讶，自己这几年没下过什么损害民众利益的政令啊。
“哼，你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哪里懂小民的苦。狗朝廷觉得压榨百姓还不够，设了什么乡、里，以前只需要给县里交捐税，现在倒好，里扒一层皮，乡再扒一层皮，乡里新设了许多杂捐。还在村里开什么蒙学，还要扒一层皮。”
“不是说征税只归税官管辖了吗，怎么还要向乡里交什么捐？蒙学又怎么了，让贫寒的农家子有学上，这不是善政吗？”
“善政？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一到乡里就和士绅勾结，原本遇上好一点的县太爷，还能为小民说几句话，可现在呢？小民都别想看到衙门口朝哪开。”
“蒙学，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这个蒙学！
乡绅老爷们以给蒙学捐助学田的名义，强令小民捐出田产，还要负责耕种，这是扒的第一层皮。还要修建开蒙院，所有小民还要纳捐，这是第二重。还要强迫家里有孩子的人送去上学，要交纳束脩。这是第三重。
要是真学了学问还好说，关键是蒙学请的一些老秀才，说什么贫贱农人，岂可轻传大道。然后随便读几句之乎者也，就回去了，有的先生不教孩子念书不说，还驱使孩童去给他家里干农活，真不是东西。”陈小妹说起这些是满腔怨愤。
“据我所知，朝廷不是要求学过新学的乡长里长去兼任教员，以新学传授孩童吗？怎么会是一些老秀才？蒙学资金是由内务府下拨的，免费入学，怎么还要束脩和学田？”李陵震惊的说道。
“你去问那狗皇帝啊，咦，你真是去投奔于大当家的吗，怎么处处向着狗朝廷说话？”陈小妹渐渐戒备了起来。
“怎么会，我是读过几年书，了解一些时政而已。祖上是大明官员，传下祖训要我等静待时机，复兴大明。这不，听见有人造反，就赶过去了。”李陵强压心头的愤怒，讪笑着说道。
“哦，果真如此？”陈小妹脸上写满了不信。
“地振高冈，一派山溪千古秀！”李陵打算试试，这姑娘明显是反贼窝里出来的，应该会知道这句切口。
“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你是会里的兄弟？是哪一堂，烧的哪柱香？”陈小妹十分激动的说道。
特么还真蒙对了，我哪知道烧什么香啊！青木堂？李陵原本想假扮天地会的，没想到遇上正主了。突然想起《书剑恩仇录》里的情节，硬着头皮往下编：“我不在会里许久了，我亲兄弟却在会里，叫陈家洛，你可认识？”
陈小妹听闻这话，不动声色的钻进马车，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来顶在李陵胸前。这突然的变故让秦文有些措手不及，拉停马车。
“这是何故？有话好好说。”李陵这还是两世为人头一回被人拿刀顶着。
“秦大哥，没想到你这样的义士却甘为朝廷的鹰犬。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你还是退后些，不然妹子可是抓不稳手里这把刀了。”陈小妹冷声说道。
“我是红花会陈总舵主的哥哥，你这样做，我看你才是朝廷鹰犬吧！”李陵强自镇静下来反问道。
“亲哥哥？”
“亲哥哥！”
“那妹子是不是还要给大哥奉茶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位大哥？！”陈小妹话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中的匕首离李陵的脖子越来越近了。
完了，李陵突然想起来，陈小妹姓陈，这是李鬼碰上李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