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杜燑发誓要努力学习，在仅剩的三个月里尽最大努力提高学习成绩，一定要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
但是他太过迫切，无法适应如今学习底子太差的情况。他开始没日没夜地通宵学习，情绪越发低落，甚至有些抑郁。
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精神状态会好一点，但是却越发严重。虽然他每天都在尽最大努力复习功课，确实也学习到了很多，可是之前成绩下滑地太厉害，他根本没法在这样的精神状况下追到班级前列。
按照以往中考的成绩，至少要考到班里前五名才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他上次摸底考试是班里第二十四名，至少要进步十九名才行……
中考前的两个月，学校又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
这是测试自己努力成果的一次机会，杜燑抱着这样的想法参加考试。
考场上，他尽量集中精力，可是仍旧有很多道题不会做。不应该这样的……他想，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努力，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恼人的梦，这些题目他大半都能答得出来。
偶然间，他看到考场另一侧的卢春浩正在偷偷地与另一位男生交换小纸条，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果是过去，他非常讨厌这样的行为，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同情起卢春浩和另一个男生，因为他们努力学习了成绩依然很差，才会采取这样的行为吧。
考完之后的第四天，学校公布了各个班级的考试成绩。
杜燑位于班级第十七，全校五百名以后。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梦……他愤怒地握紧双手。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祖母的遗愿，对不起周姝艾的鼓励，对不起盛老师的关心——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
是这个世界对不起自己啊，明明在遭遇到那么多痛苦地事情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也要用连续的、奇怪的梦境摧毁自己的精神，毁掉自己最后一丝希望。
他悄悄看向卢春浩，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2013年5月20日夜晚，五个临近中考的男生在市区一家偏远的咖啡厅的小包厢里聚集。
作为集会的召集者，杜燑在本子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我们首先需要2-3名学习成绩优秀的高中生，最好是去年刚刚结束中考的高一学生，学习成绩要拔尖，家庭条件要非常差，为了钱可以豁出去的那种，最好有偷窃之类的前科。”他强调说，“这件事情交给卢春浩和顾加慷，你们俩人社会上朋友多，容易打听消息，但是千万要注意保密。”
这两人经常在外面打架，市里各个学校都结识过一些朋友，消息也算灵通。之前杜燑和他们提起过这件事，两人打听了几天，心里也有了几个人选。
“这些优秀生会从提前离场的考生手里拿到试卷，然后分工协作，在45分钟里做完试卷，然后做差异化处理，确保不会出现雷同试卷。”杜燑继续说道，“然后，我们需要十个以上值得信赖的人在电脑中迅速录入答案，然后通过这个东西，将答案传递到考场。”
他拿出一个米粒型的电子设备，非常小，藏在耳朵里极难被发现。这是他之前在网吧打工时，认识的卖电子器材的商人推荐的。
“会被发现吗？”
“考场上会屏蔽信号，手机都用不了，这东西能用吗？”
两人提出质疑。
杜燑也早有考虑。“卖的人说保证能用，但我们也不能全信。两周后的最后一次全省模拟考时，学校会按照中考标准布置考场，会屏蔽信号。到时候，就由我进行试验吧，如果设备可以用，整个作弊流程没有被发现，整个方案就是可行的。”
五天后，提前离场的高中生、提供答案的高中生成功确定。杜燑等人承诺中考过后，会分别给他们每人三千元与两万元。一周后，杜燑从电子器材商人手里拿到试用的作弊设备，承诺一旦证明能用，中考作弊计划将立刻提上日程。
模拟考那天，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杜燑将电子设备悄悄塞进耳朵里，走进教室。考试即将开始，监考老师们开始检查学生们的证件，查看是否夹带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杜燑如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右手偶尔转下笔，表现得异常冷静。
没有问题，这个设备的确很隐蔽。
考试正式开始，杜燑先是按照自己往常那样作答，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心里越发焦虑起来。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终于，一小时后，耳朵里的电子设备传来微弱的、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
“请做好准备，请做好准备。单选题的答案依次是C、D、B、D、A……填空题的答案是……判断题……计算题……”
他立刻按照耳机里的声音指示，四十分钟内写完试卷，然后安心等待考试结束。
成功了，他离开考场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尽管一直装作轻松的模样，但是考场上作弊那样的紧张、煎熬，真的超出他的想象。
五天后，学校公布了模拟考成绩。杜燑排在班级第二，全校三十七名。
班主任盛老师特别在课堂上点名表扬他。“马上就要中考了，班里的很多同学最近有所松懈，觉得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取得大的进步，看不到考上重点高中的希望就自暴自弃。但是这次模拟考试中，杜燑同学大幅度的进步告诉大家，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有希望！”
同学们对此褒贬不一，但是在大多数学生眼中，杜燑过去成绩非常好，只是最近大半年忽然下滑而已，考出这样的名次不奇怪。
整个班级，只有卢春浩一个人知道真相。他此时兴奋异常，而参与计划的其他班级和外校的学生，也真正看到了希望。
当天晚上，他们又在另一家餐厅集会。
“作弊最重要的，是保密。”杜燑强调，“这件事情大家一定不允许向外人说起，否则所有人一起完蛋！”
众人连连点头。
“可是我还有一个堂弟，他成绩也不好，我想帮帮他。”卢春浩插嘴道，“但是我保证，直到现在我没和他提过这件事。”
杜燑暗暗点头。“把他的情况写给我，我考虑下。”他说，“大家如果还有别的人选，也可以把他们的情况写一下，咱们一起讨论。但是一定要保证不能出卖计划，所以胆小的人不行，常年混社会的、嘴快的人更不行。”
接下来，作弊的队伍迅速壮大，最终超过五十人。作为组织者的杜燑以找枪手、买设备为由，向每人收取三千元的费用，然后刨去成本，还剩下二十多万。
杜燑与卢春浩等五人分了这笔钱，他贡献最大，拿到了整整八万元。天啊，他之前辛辛苦苦在网吧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撑死也就拿到一千多，八万元对此时穷困潦倒的杜燑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
分钱的那天晚上，他兴奋异常，破天荒地在家里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回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无情、懦弱的男人，过去总是喜欢在家里喝闷酒，有时在外面受了气，喝多了还会抓着他打一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那个没用男人边打他边吼叫。
杜燑紧紧地抱着那八万元，心理莫名其妙地有种成功的荣誉感……事实证明，我一定比那个男人有用，至少他十五岁的时候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