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
“哥,你早点到学校门口,就是冰场边儿白桦树下的那个长排椅那儿,我和同桌约在那里集合,我一训练完就过去找你们,你要是见到她也不用说话,回头我出来给你们介绍。”孟维卿边说边快速的套上运动服,今天是学校篮球队寒假集训的日子
“又不认识,打什么招呼,再说介绍给我干嘛?我不去,大冷的天儿。你完事儿快点回来就成了。”邢轶边说边缩了缩脖子,想到外面冰天雪地刺骨的冷,那莫不如躲在有暖气的家里享受时光,随后他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孟维卿卖乖似的递了个眼神儿给他:“我同桌是个特别上进的女娃子,不过学习这方面的资质欠佳,所以我答应放假这段时间每周帮她补习三次。前天去机场接你,我就爽约了。”
邢轶斜斜地看了眼孟维卿说:“你给她补课?我想问问她是怎么考上你们重点高中的?成绩不好,不是应该去课外班、找家教、多做习题,找你?你的责任义务是哪里来的?!”邢轶这刻薄的话语,听在孟维卿耳里不是很舒服。
“她勉强考进来,家庭条件也挺一般。我们从初中就是同学了,而且也能感觉出来,她挺努力,也很节俭,所有的课外练习卷子,都是她用手抄的。我本想送她几本,不过她因为这事儿跟我急了。可能是我伤到她自尊心了吧。”孟维卿说着苦笑地摇头。“一个认死理儿,自尊心强的傻丫头,鉴定完毕。”
“你这是扶贫送爱心?”邢轶依然不赞同表弟同情心泛滥。
“人与人之间,还是多些关爱少些伤害!哈哈!”孟维卿傻傻地哈哈了一声,这低沉地哈哈,让邢轶打了一个哆嗦!
“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意思,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一会儿去旁边大学的图书馆补习,那不仅暖和,而且书还多。在哪儿读不是读,窝在家多没劲。”
随即孟维卿瞄了邢轶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今晚我会打电话跟姑姑说,很多功课不会,希望整个寒假你都在我家帮我补习,如何?姑姑最疼我了,”孟维卿挑着眉毛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邢轶略想了下斜眼睨着他“说定了?”孟维卿用肩膀撞了撞邢轶的肩头,锁着眉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愿意回家,我知道。”
邢轶双手交叠在脑后,将自己嵌进了沙发里,想到这次寒假来舅舅家,的确是为了躲他那充满怨念的母亲和永远将工作视为生命的父亲。他真的不愿意把生命浪费在那不透气的家里。
撇了一眼邢轶那飞扬跋扈的发型,孟维卿说道“对了哥,你呢一会别洗头了,不然出去准冻成冰溜子。然后呢穿这件。”边说边去掏他的衣柜,从柜子最深处翻出了一件儿绿身红帽的帽衫儿。邢轶当场笑喷。“这是什么鬼。”
孟维卿边用力甩着褶皱不行的衣服边说“我姥姥去美国旅游的时候给我买的,说喜庆,你可别小瞧,这可是正宗的米国货。就穿这个。”
“她呢虽然只是你弟弟我的同学,同桌,哥们,但我也怕你迫害了那本来就活的稀里糊涂的小狐狸。求表哥放过!”说罢老孟作了个揖。
邢轶斜眼看着他,随手将沙发靠垫摔他头上,咬牙道:“好,放过!”“小狐狸。”邢轶的嘴又咕哝了一句。
H市的冬天是真冷啊!邢轶又拉高了些围巾,后悔没戴顶棉帽子,突然想到了那件帽衫里的红帽子,忍了忍,拉出来戴上了,好在不是红身绿帽的配色,不然,这耳朵定是要冻掉了。远远望去M中学的操场里孤寒独立着一棵白桦树,这学校真有意思,操场中种了这么一棵高大的白桦,仅此一棵,看上去至少经历过几十个春夏秋冬,待走近后,抬头仰望着这抹孤独,或许建校前先有的树吧!高大挺拔,虽早没了任何绿意,却一丝不苟地迎风而立,它在等待着谁?还是在守护着谁?
邢轶原是想在长椅上坐等,现在看来,除非想冻成冰雕,否则还是运动起来更实际。
此时一阵嘲笑和女孩子地抽噎声传进了他的耳朵,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成球状的人趴在冰面上。像个不倒翁一样,脚踹着冰,手拔了着半天起不来。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中,有一个看模样是带头的狠狠地说“让你不帮我把周若约出来,这只是一点教训而已,自己掂量着办,你个死变态跟老子装。我呸!”说完几个人嬉笑着扬长而去。趴在冰面上的那个像裹了睡毯的毛毛虫一样,奋力蠕动的人,挣扎着,抽噎着,只是,过了几分钟还是没起来。
邢轶皱了皱眉,走了过去,问了一句“喂!活着呢吗?”毛毛虫抬起了头,邢轶眉头搅成了个太极八卦图。眼前仰起头看她的女孩儿,原本白净的脸上,一条条黑汤汇成的小泥沟,看来这是脸先着地了。想笑,但是觉得很不厚道,忍了回去。“你干嘛?”女生哭着嚷嚷道。
邢轶嗤笑了一下“看来是不需要帮忙了。”刚准备转身,“毛毛虫”同学向斜上方伸出了手套,这是一只黄色的,那种四指在一个房间里,大拇哥自己有房间的手焖子。“看什么看,还不拽我起来。”邢轶又是一声嗤笑,无可奈何地去拉她然后很鄙视地说“刚刚和欺负你的人不见你这么厉害。反倒对我这个救命,呃,严谨的说,出手相助之人撒
气,不对吧,姑娘!”
话说着毛毛虫已经站了起来,这一起来不要紧,邢轶所在的大学和他所处的专业,女生比例相当高,可目测这175左右的身高还真不多见。只见她摘下了手焖子,露出了白皙修长的手。不得不承认,这手很漂亮。邢轶以为她要同他握手什么的,没想到,这丫头拿着手焖子擦了擦哭花了的脸。黄色的手焖子,很无辜的变成了黑黄色。邢轶笑了笑,伸手去背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她。“一个女孩子,随身怎么也不装纸巾或者手绢。”“大叔,我很感谢你把眼睁睁看着在冰场上挣扎了很久的我拽了起来。但是话不要那么多好不好?”听到这话,向来和善的邢轶,有点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