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夏,关外的松锦战场,明军和清兵你来我往,几个月来,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皇太极看到战况进展不顺利,就派人给睿亲王多尔衮送了一份手书,要他保存有生力量,女真人本来就少,这样死伤下去,兵将都打没了,还谈什么南下进关。
睿亲王多尔衮接到手书后,就调整了战略,开始围城,也断了松锦一线通往关内的几条道路。
明军的给养跟不上来,从洪承畴祖大寿,到下面的将士们,都是开始军心有些动摇了。
楚流风一行五人一雕,陪着南空云赶到了萨尔浒山,祭拜完了耶律和后,听闻了边关一线的严峻形势,也急着往回赶。
众人行了几日,六七月份的关外,还是凉爽异常,道路两旁的庄稼也长了半人多高了,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一副塞北夏日的画卷。
楚流风骑着马走在前面,金雕库伦哥这时也是偷起懒了,蹲在卓玛央金的马背上,低声欢快的叫唤着。
辛铁丹催了催马,赶上来说到:
“这皇太极竟然什么都不说,就放我们走,实在是高啊,不从两国对敌来说,这皇太极确实是有为之君啊,比他爹爹努尔哈赤还要高明许多。”
楚流风望着远方田野尽头青黑色的大山,有些出了神,听辛铁丹说完,转身道:
“是啊,皇太极用人,攻心为上,我怕这松锦战场,他也来这一套,祖大寿之前已经投降过一次了,清军围城已经几个月了,再拖延下去,军心生变,哎,但是现在又哪有援军来救,关内形式更是残酷,李自成已经出了洛阳,分兵豫东开封府和豫南,他要是破了南阳,南下襄阳,张献忠再东出四川,二人合兵一处,我大明真的危险矣。”
楚流风说完,仰天长叹。
大凌河南面和西面,都是清军的范围了,众人只有沿着大凌河向西走,绕过凌源城,从蒙古的敖汉部落进入大明,或者再东去,翻越燕山,到达松锦一线。
敖汉部落,和漠南蒙古各部落一样,此时都已经被皇太极纳入了势力范围。
和柳星月相交甚笃的敖汉部落首领博尔金,也已死去多年,皇太极对蒙古多采取的怀柔政策,在军中设了蒙军八旗,漠南的蒙古部落,清军的满人八旗驻兵甚少,加上楚流风几人都是蒙古穿着,路上都是很顺利。
这一日,众人已经过了敖汉旗,到了克什克腾部落和大明的交界之处的多伦。
多伦地处蒙汉交界之处,来往的客商也多是汉人,众人似乎都有了回到大明的感觉。
南空云更是感触良多,在关外几个月,虽说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但是那种无助的感觉,还是让人难受异常。也依稀还记得,当年十几岁时,卓玛姐姐带着自己南下大明,也是曾经路过这里。
楚流风几人进了客栈,安顿下来就到了饭厅用饭,卓玛央金把金雕留在了房里,怕引人注意,多惹些麻烦。
几人吃了一会,南空云和辛铁丹还是豪情依旧,喝了一坛河套大曲酒,楚流风兀自吃着饭菜,默默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会功夫,客栈就涌进来三个大汉,几人都是蒙古族服饰打扮,面上尽是彪悍之色。
几个蒙古族大汉,坐下来要了些酒肉,就开始吃喝起来。
楚流风注意到几人不像是一般人士,就格外留意这几人的说话。
一个黑脸大汉道:
“师尊老人家越来越是忍让,这满人却是越来越得寸进尺,金清帮不说,现在连萨满教那个老巫师都指使弟子跑到我蒙古草原来了,这些人装神弄鬼不说,还欺负了师弟,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啊。”
黑脸大汉说完,一个白面的汉子,低下了头,默默地连喝了两碗酒,看样子黑脸大汉所说的师弟,就是这个白面汉子。
另外一个黄面汉子嚷道:
“怕他作甚,师弟,我们虽说是师尊的俗家弟子,没得到师尊的真传,却也不怕他什么萨满教的,这口恶气还是要出啊。可是现在有一个很是神秘的门派,门下弟子武功都是极其高明,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来头。”
楚流风听得,应该是蒙古一个宗派,和萨满教老巫师萨独异有些纠葛,但是后来说到的神秘教派,楚流风正想仔细听听,那几人却又不再说了。
这时,客栈饭厅又走进两人,一个三十余岁的粗豪汉子,看不出来是蒙古人还是满人,眼神极其凌厉,身旁却是一个极美的蒙古族女子,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女子手上却是抱着一个婴儿。
女子脸色焦急,一边抱着婴儿,一边急切的看着,像是手上的婴儿有些不妙。
刚刚低头喝酒的三个蒙古汉子,看到二人进来,急忙起身一起说到:
“大师兄,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
说完又有些惊异的看着那极美的蒙古女子。
眼光凌厉的大师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低声说着:
“她回来了,孩子不太好,我想带他们到金顶白庙去上个香,给他们母子求个吉利。”
大师兄说完,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屋子内的客人们,眼光掠过楚流风时,却是一动,随即又向别处看去。
那大师兄竟然是云海山,极美的女子却是海兰珠,十几年了,楚流风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他们,好在他们却是不认得楚流风。
几个人已经坐到了一起,黑面汉子张罗着给他们添酒加菜。
几人吃了一会,那黑面汉子又是说到:
“大师兄,师嫂怎么出来的?我怕。”
没等黑面汉子说完,大师兄豪气陡生,干了碗里的酒,低声恨恨道:
“皇太极抢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云海山这些年来,问心无愧,没想到却遇上这等事。”
云海山身边的海兰珠,一边喂着一些羊奶给怀里的婴儿,一边说到:
“海山,这里人多,不要乱说。”
云海山心疼的看了一眼云海山,不再作声,默默的端起了酒碗。
旁边的几人,除了楚流风知道内情,都是大吃一惊。
这时,客栈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会功夫十几个劲装大汉就闯进来客栈,为首的却是一个老人。
老人正是楚流风前几日在盛京皇宫见过的金清帮副帮主,皇太极的亲信纳兰狐。
绝色蒙古女子海兰珠看到进来的纳兰狐和十几个大汉们,面色悠变,急忙把脸转了过去。
这时纳兰狐已经看到了海兰珠,走过来叹口气道:“娘娘,您又何必为点小事和家主气恼呢?大汗也是惦记您,才派我过来寻您回盛京。”
海兰珠没有理会,尤顾喂着孩子。
这时纳兰狐和十几个大汉已经围到桌旁。
云海山一桌的三个蒙古汉子,霍的抄起刀剑,就向纳兰狐众人砍了过去。
纳兰狐举起判官笔,就击退了三人的攻势,又向前走了两步,还要还海兰珠说话。
忽的一股极大力量袭来,正是背对着纳兰狐,一直没有转身过来的云海山,右手向后发出来的。
纳兰狐有些仓促,加上云海山发出的劲力极大,不禁腾腾倒退了三四步。
这时云海山已经站起来,转过身向纳兰狐众人喝道:“今天看在孩子份上,就不杀你们了,赶紧离开这里,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纳兰狐看到云海山,面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到:
“云贝勒,你也在这里?还是请你不要为难老夫。”
云海山面色阴沉,右手击出,纳兰狐身旁的四五个劲装大汉,已经被他抛出了客栈。
纳兰狐知道不敌,也知道云海山也是给他留了情面,和剩下的十来个劲装大汉,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面走去。
楚流风看到云海山如此功力,不禁有些惊异,心道以纳兰狐的身手,竟然是不战而退,十几年不见这云海山武功竟是到了如此境界。
正在喝酒的南空云和辛铁丹二人,也放下了酒碗,惊奇地看完了刚才的打斗。
饭厅角落里面,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老年乞丐爬起来,捧着酒葫芦,一边喝着里面的酒,一边喃喃道:
“塞北江南,海内两大年轻高手,狭路相逢在这小小的客栈,他年之后,必是一段佳话。”
老年乞丐斜视着楚流风和云海山,慢慢的出了客栈饭厅,也是飘然而去。
楚流风知道这丐所说的,塞北江南海内两大年轻高手,指的就是自己和云海山。
卓玛央金如在梦里,跟着那老丐追了出去不停的喊到:“铁丐伯伯,铁丐伯伯!”
铁丐伯伯早已经走远了,他云游天下自由散漫惯了,也不愿意和这些后辈们扯在一起,看到她们就足够了。
云海山这时也站起身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楚流风众人,护着海兰珠和三个师弟,匆匆走了出去。
云海山走后,辛铁丹道:“这云海山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成就,听纳兰狐所说,称呼他为贝勒,难道这云海山是蒙古贵族,却不知道他师父又是谁?”
楚流风沉思一下说到:“我应该见过云海山的师父,此人功力在塞北绝对是顶尖人物,比那完颜洪金也不差的。”
众人听楚流风这么一说,更是吃惊,心想江湖上能够和完颜洪金武功在伯仲之间的,才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