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新与林商在Tree的啤酒进行曲已到华彩时分,在比利时啤酒的穿透力中,林商妩媚动人,吴华新逸兴遄飞。
林商又试了林德曼樱桃(Lindemans Kriek)啤酒,吴华新则以产自斯高蒙特圣母玛利亚修道院著名的奇美(Chimay)金琥珀啤酒与之对饮。比利时啤酒杰出的修道院气息令林商如醉如痴:这酒也太好喝了,没想到啤酒会有如此境界。吴华新:这就是地道的比利时啤酒艺术,世界第一致命口味。
喝完林德曼樱桃,林商嚷嚷着要喝黑啤:怎么你老喝黑啤?我也要黑!吴华新:OK,姐咱就来爱尔兰黑啤。林商:怎么从比利时一下跳到爱尔兰了?吴华新:因为咱们要喝的是亚瑟健力士父子有限公司生产的健力士(Guinness)黑啤,还且是在中国比较少见的Guinness黑扎啤。
沉郁的都柏林黑啤上来,仿佛诉说着忧伤。吴华新凝视着林商:姐,喝黑啤,我可不可以坐姐身边,老跟姐对视,我容易迷惘。林商:哈,准。坐姐身边,万一你更迷惘了,可咋办?林商移到靠里的座位,吴华新坐到她身边:那不会迷惘,只会惆怅,我就在姐的身边,开始惆怅。
健力士黑啤很快揍光,林商精神焕发,吴华新兴致盎然。吴华新:我觉着姐意犹未尽,是不是还想再喝点儿?林商:是啊,我今天怎么喝得如此亢奋,一点儿都不晕?吴华新:那就来一杯鸡尾—玛格丽特。林商:好呀,我觉得好像是喝通了灵魂。
林商的玛格丽特(Margarita)上来,吴华新给自己要了一份杰克丹尼(Jack Daniels),跟林商举杯相碰:美利坚对墨西哥,让我们好好喝。林商:我记得大仙曾写过一篇《九月的玛格丽特》—打开玛格丽特,那里面有墨西哥。吴华新:那我再加一句—玛格丽特,让你显得很独特。
林商:那你觉着我独特吗?吴华新将林商搂住:姐独特,独特到只有一种风格。林商乖巧依偎着吴华新:啥风格?吴华新:有一种风格叫独特。林商爽心大笑:真有你的。吴华新爱抚着林商的秀发:姐。林商:嗳。吴华新:想吻姐,想接受你的蓝色玛格丽特之吻,龙舌兰与盐之吻。
林商注视着这个80后大男孩: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吴华新:不管,我们吻我们的。林商闭上眼,嘴唇轻凑,吴华新的嘴唇迎了上去,四片唇会合,如潮汐直扑海滩,浪花狂拍堤岸……
这是2009年的秋夜之吻,玛格丽特的幽情与杰克丹尼的激情之吻,80后男孩与70后女人辽阔浩瀚之吻,仿佛基努·李维斯与珊卓·布洛克《生死时速》中的世纪之吻。悠长的kiss如同粘连了一个年代,在光阴深处凝结。Tree剩余的外国客人,为两位中国青年的热吻长拥鼓掌欢呼。
朝阳公园西门的Suzie Wong,午夜深处正是骇舞时分,贾靓二话不说,当仁不让,像一道艳丽闪电,直劈舞池中心。
人们纷纷避让,舞池腾出空当,贾靓明眸善睐,长袖善舞,手指向着戴川邦轻勾,戴川邦旋即杀入舞池,与贾靓对骇。
人群耸动,中外舞客围着这对男女倾情而骇。贾靓双手环住戴川邦的脖子:抡我!戴川邦马步盘实,抡起贾靓,姑娘的身姿凌空盘旋,长发恣意飞扬。
跃出本质谓之骇,豁达心胸谓之开,小鸟依人谓之乖,瞅你就烦谓之掰!你活该,我活该,大家走到一起来!你有爱,我没爱,人生凭啥想不开?
欧耶!苏西黄之夜奋力而骇的气氛,在贾靓与戴川邦的锐舞中,力道大开!
戴川邦突然拉着贾靓:撤。贾靓一蒙:正跳得过瘾,就走?戴川邦:走,换场,去Bling。
从朝阳公园西门的苏西黄很快就到了蓝色港湾的Bling,一帮艺术家正在这里寻欢作乐,戴川邦正是被他们叫了过来。
戴川邦向画家们介绍:这是我靓妹,特好的舞蹈演员。一个画家在喊:真够靓的!真是靓妹。贾靓:各位老师,我叫贾靓。另一个画家拎着酒瓶过来:给靓妹倒酒,跟靓妹干杯。贾靓落落大方:我敬老师,我干了,您随意。又一个画家给戴川邦倒酒:戴哥,你这妹妹不错,从哪儿挖掘出来的?戴川邦:从大自然中挖掘出来的。
Bling音乐骤响,贾靓撂下酒杯:舞场就是战场,我跳舞去了。戴川邦叫着那些画家:走,一起蹦会儿,欣赏一下我妹的舞姿。
在Bling舞池,贾靓依旧独领风骚,带着众多艺术家一起手舞足蹈,不少老外也加入进来。贾靓越跳越骇,置身其中,化身其外,舞中之魂,已登临百尺楼台。
钱柜的幽雅小包,夜半歌声,温妙可用日语唱了一首《北国之春》,把mike交给庄鸿雁。庄鸿雁接过麦:姐太有日本范儿了,我给姐献上一首王菲的《催眠》。
第一次吻别人的嘴,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在王菲的《催眠》中,温妙可渐渐睡去。
第二次吻别人的嘴,第二次生病了需要喝药水,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从头到尾忘记了谁想起了谁,从头到尾再数一回再数一回,有没有荒废……庄鸿雁唱着唱着凑近了温妙可,唱出一句—第二次吻我姐的嘴,竟然去吻温妙可。
温妙可从睡意中惊醒,吓了一跳:你怎么非礼我?庄鸿雁直笑:谁让你不听我唱歌的,不过,姐睡觉时真可爱,天见犹怜,所以我就想吻。温妙可振作了一下:得,那我再唱一首日本歌,提提精神。
温妙可送出的是日本电影《人证》的主题歌—《草帽歌》,日本经典诗人西条八十(さいじょうやそ)悠久的诗歌传唱—
妈妈,我的那顶草帽不知怎么样了/就是那年夏天从椎冰去雾积的路上/掉进峡谷的那顶草帽呦!妈妈,我喜欢那草帽/一阵清风却把它吹跑/你可知那时那刻我是多么惋惜?妈妈,那时对面来了位年轻的采药郎中/打着玄青的绑腿和手背套/他不辞辛劳帮我去找。无奈谷深草高/他也无法拿到。妈妈,你是否真的记得那顶草帽/那路边盛开的野百合/想必早该枯萎。当秋天的灰雾把山岗笼罩/草帽下也许每晚都有蟋蟀歌唱。妈妈,我想今宵肯定会像这儿一样/那条幽谷也飞雪飘摇。我那只闪亮的意大利草帽/和我写在背面的名字/将要静静地、凄凉地被积雪埋掉……
唱到动情处,温妙可竟然哭了,眼中溢出泪水。庄鸿雁关切地用纸巾给温妙可拭着眼泪:姐真多愁善感,姐真凄楚动人。正这时,温妙可手机响了,她拿起一接:啊!什么?我马上过来。
20多年前,你只要敢饭后出门遛弯儿,就得准备好别人问你仨字儿—吃了吗?那时候你爸你妈有可能就是这么问着问着,被问到一块儿去的。
吃了吗?这是中国计划经济时代最强的话语,它具有饥馑年代向温饱年代过渡时期,人们闲着没事儿只靠吃来虚度人生的浓重色彩,基本上也属于没话找话的一种话,要不两人见面打招呼说什么呀!这也鲜明反映出那个时代的人情枯燥、话语匮乏、生活无聊。
在“吃了吗”后面,是另外两句问候语—上班了吗?有对象了吗?中国民族的劣根性就喜欢假模假式关心别人,靠关心别人来增强自己的优越感和闲极无聊的乐趣,还喜欢探听个小道消息,恨不得把别人的私生活打听成自己的私生活。所以,中国是世界上八卦人口最多的国家,不单纯是人多,完全是爱好都一样。
其实在吃了吗、上班了吗、有对象了吗后面,还有一句令人发中指、带有准流氓色彩的问候—你们那个了吗?或者你跟对象那个了吗?而且越传统、越保守、越正经、越积极向上的人,越爱问这种无耻下流的话儿。当初我的几个跟共和国一起诞生的工人师傅就老爱问我—小王,你跟对象那个了吗?弄得我真不好回答,我要回答跟她那个了,师傅立马就会问出下一句—她是处女吗?
窝草,我又得窝草了,三菊花不离脑本行!
不聊窝草了,聊吃了吗。现如今这21世纪,吃了吗绝对是一股子境界了,尤其对80后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吃了吗”的强大语境—那曾经是中国老百姓的生命语言。那时候我们就这么无聊,就在这么无聊中,生活被我们聊晕了,生活都被我们聊得没意义了。生活刚一有意义,我们立马就给丫聊废了。
吃了吗?没吃。还不赶紧吃去呀,跟这儿瞎晃悠什么呢?吃了吗?吃了。吃啥了?西红柿炒鸡蛋。还吃啥了?木须肉和烧茄子。够能吃的呀,主食吃啥了?米饭呀。光吃没喝呀?醺了二两。看出来了,我说你小子走路咋有点儿飘呢?不是我走路飘,是被您这一问,给问飘的。这不是师傅关心你吗,上班了吗?
我赶紧接上—有对象了吗?对象是处女吗?少来,我懂!咱能不能还问点儿别的?师傅说—你们对门那姑娘有对象了吗?我儿子看上她了。
嗨,这就是中国人当初闲得睾丸疼的真实写照,不过那时还有一句彪悍的问候语—你丫还活着呢?
有人砸场子,砸温妙可丰衣足实足底俱乐部的场子。刚才她接到的电话,正是夜班经理打过来的,说有俩客人喝高了,跟店里头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