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作为一枚帅哥,其实与他的17户邻居没有太多正面交流的机会,因为这里最活跃的都是阿姨辈的人,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半这段大伙一起做饭的时光。邻居中的女主人绝大部分从事保洁工作;男主人搞装修或搞建筑,赚的多回的晚,而且工作地点不固定,但只要有可能,男主人晚上都会尽量回家,第二天带上妻子做好的早餐和午餐去上班;他们上学孩子暑假都会来北京和父母团圆,那些上大学不顾这里的夏天热得要命。男主人通常每年都会回家过年,女主人一般春节会值班。但这不妨碍多多可以多方搜集各位邻居的相关信息。这有几个原因:一是每户的住处都很小,且与多多的小屋一般大。证据之一就是房租是统一的。就多多的小屋而言,将上下铺的一头靠门口的墙面就着与门口垂直的方向两面靠墙安放,那这上下铺的另一头与跟门口平行的墙壁之间摆不下一张普通的电脑桌。如果紧靠与门口平行的墙壁(也就是窗子所在的墙壁)和与上下铺平行的墙壁搁一张电脑桌,那电脑桌与上下铺之间的间距刚好可以再塞下一张电脑桌,但这时人已经通不过了,只能从电脑桌的桌面翻过去。因为所有的小屋都足够小,住在楼梯一侧的多多(多多只有一位右邻,却有七位左邻)能很清晰的听到左邻七一家的关门声、锁门声、平常的交谈声,炒菜声、电话声更是想不听到都难。二是水池在过道的东面,也就是靠近东面左邻六和左邻七隔过道相对的位置。大伙都在那洗衣洗菜,这个区域所占面积跟小屋差不多大,水池旁边有供搁小盆的足够结实的多层铁架。如果一次拿两个盆子去洗的话,可以先搁一个盆在铁架上,然后洗完另一个盆里的物什搁在铁架上再接着洗。对于多多来说,每次打水都须从过道的北端走到过道的南端,一路得经过东西两面的13户左邻,其中西面左邻7户,东面左邻6户。晚上七点至半点半这段时间如果能在水池旁待上一刻钟,更是能受到很多触动,夏天尤其如此。
梅花大姐下班时间是18:30,她通常19:10左右回家,并带回大量食材。回家第一件事是烧开水,接着洗菜、淘米、打足够用的水,然后开始炒第二天她老公和她自己带去上班的菜(每天照例带两个菜,一周之内不重样),接着炒菜准备晚饭,并同时接通电饭煲电源煮晚饭。赶在她老公20:30左右到家时,她一般已经提前10分钟做好了晚饭,这样王亮回家后就可以立马吃到丰盛可口的晚餐了。吃完晚饭后,梅花大姐会以最快速度在家里刷一遍碗端去水池冲洗,然后王亮小憩(毕竟建筑工地上干活是很累的),她则坐在一旁搓洗王亮刚进屋时换下的衣服(她自己可以抽空在公司洗头、洗澡、洗衣服),搓洗完后端去水池冲洗,这时王亮就开始在小屋里用一个大大的盆洗澡,当梅花大姐把衣服晾好时,王亮已经盥洗完毕,去水池把大盆里的水倒掉冲洗一两分钟就可正式休息了。这时通常已经是21:10分左右。他们在做这一切的同时基本可以避开邻居的用水时间,这可以节约时间。当然这也得益于大伙的极力配合,比如多多和朵朵,这个点一般是不会去使水的。另外,因为王亮早晨5:30要出发,所以梅花大姐通常4:30起床淘米做饭,边做饭边把昨晚做好的菜装食盒,两人都是早晨一盒菜,中午一盒菜,米饭做好了即刻分4份装保温盒,一份用来做早餐,一分用来做午餐。
王亮不在家里吃早餐有几个原因:一是早点坐地铁不挤,可在地铁上坐会,这比站着轻松很多。二是工地的微波炉早晨使的人少,热菜比家里方便没大部分同事早晨都是买现成的吃;米饭到了工地还是热乎乎的,在家里吃和在工地吃差不多。三是工地的就餐室其实比家里宽敞。四是吃太早了没胃口。梅花大姐选在公司吃早餐的原因和王亮的大同小异:一是早出发十来分钟好坐公交车;二是去公司吃饭基本可以晚吃40分钟(因为在家吃饭的饭,收拾赶车都得发生在早餐前,而在公司吃早餐的话这些都可以发生在早餐后),晚吃点胃口更好;三是公司微波炉热菜很方便;四是她在公司独立拥有一间小屋,就餐环境不比家里差。
梅花大姐的这些事儿看似小事,实际上是大事,因为这对于他们一家子来说,她的这一系列付出是家庭和谐运转的润滑剂。看到梅花大姐5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地忙个不停。朵朵不止一次发出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感概。在朵朵的感概里,这里的“德”,是指对单个人的默默奉献,如像梅花大姐一样数年如一日地为孩子为老公付出等;这里的“才”是拥有某种他人不具备的技能,这种技能的发挥足以使女性在家庭以外的领域找到成就感,甚至,这种技能只有远离亲情和爱情才能得到充分运用。这种意义的“德”和“才”在理性上确实是不可能和谐相处的。就算你只是个女性“赤脚医生”,一边是你的孩子饿哭了,一边是病人迫切需要施以援手,否则就可能延误治疗而危及生命安全。那你该怎么办?当然,职业道德迫使你选择救助病人而不是去给孩子做饭。但作为职业医生,孩子饿哭了和病人急需救助的冲突不会只是偶然发生,这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产生的现实土壤,也是许多优质女嫁不掉或不愿嫁的原因。如果你的技能只有远离亲情和爱情才能得到充分运用,那个发誓非你不娶的人难道不是无异于蓄意使你陷入两难?而那些主动选择不嫁的优质女,当你目睹了理解了多多那些北京邻居(比如梅花大姐)的小幸福,你是否会有所触动呢?确实,我们毕竟都生活在自己的“洞穴”里,我们该如何走出自己的“洞穴”,获得人生的“圆满”?
作为知识女性,一旦自己确定好了那些比较形而上的生活目标,她们会整的自己很忙,有时甚至恨不得一天只吃一餐饭,甚至希望自己能做到不吃不喝不拉。
弗洛伊德认为,“文明是本能的升华”。如果男性随着对女性独立意识的认可而像那些选择不嫁的优质女一样对女性沉默,那世界将向何处去呢?这是即将迈入三十门槛的多多正在反思的问题。
安徽大姐没上过学,朵朵却是某名牌大学的文学硕士。但她的女儿和儿子都上了大学。这也是朵朵愿意和安徽大姐亲近的原因,由于多半的主观原因和少量的客观原因,快到“知天命”的年龄了还没有正式恋爱过的朵朵并没有打算要恋爱结婚。朵朵的同学中,没结婚的有几个,但没恋爱过的太少。朵朵自以为自己比较特殊,所以就和一些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为了儿女在大学里能过得尽可能宽裕而不辞劳苦的保洁大姐做了朋友。不仅做了朋友,还正式成了同事。在朵朵看来,如果不是父亲母亲历尽千辛万苦送自己上学,自己本来就只能在北京做保洁了。在安徽大姐眼里,朵朵有一个13岁的儿子和一个跟她离婚了的前老公,儿子跟了他爸,原因是因他爸是老师,孩子跟他爸一起过有好处。朵朵在安徽大姐面前这么描述自己,也是为了沟通更方便。比如,安徽大姐关切地问:“朵朵,你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呢?”朵朵会很自然地回答:“孩子这么小,能不为他多挣点钱吗?再说孩子现在跟了他爸,以后上大学或到外国留学了,还不主动给他出点钱,他还会认我这个妈吗?再说,他爸给他找了个比我小两轮的后妈,据说很快就生了,到我儿子上大学的时候,他爸可能会很穷了。”要是安徽大姐知道朵朵没找对象,朵朵和她解释为啥这么辛苦就难了。朵朵怎不能和她说,因为自己想在北京看尽可能多的热闹,所以不辛苦不行啊!朵朵更不能和安徽大姐说,我想知道读了研究生的我和文盲的我相比,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这样的问题尽管是支撑朵朵这样做的主要原因,但朵朵再没有心计,也知道这个只能作为潜意识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