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里,徐岩一直居住在大天真魔院,不理世事,也不知流白有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在岩洞中,晃晃悠悠间,不知岁月愁。
真罕见地作为一个师父,传道受业解惑,几天前,徐岩还懵懵懂懂,犹如一个好奇宝宝,现在却是大变样。
真没有传授徐岩修行之法,更多地是解惑,讲述一些基本知识,还有他自创的那本真魔策,真魔一是寓意法诀由真魔一族自创,二是寄托魔族之希望,万魔加身,合道成魔,当所有魔族的天赋,能力集于一体时,真正的魔将会到临。
真魔策的大道根本是,以真魔一族之身用以瓶身,容纳万魔之力,集万魔天赋与一身,真魔之气本就誉为魔族本源之气,真魔一族势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生来就具有魔族本源之气,一旦现世,各个魔族哄抢瓜分。
何为本源之气,每个魔族天赋不同表现为自己与生俱来的魔气,魔纹赋予了每个魔族不同的天赋,魔气就是每个魔族天赋的表现,煞魔一族是煞魔气,天生征战杀伐,且是越战越强,在杀伐中砥砺自身,磨砺大道。
而真魔一族是真魔气,真魔气可以幻化万般魔气,幻化万般魔气也只是最下成的做法,魔气中真魔气品质最高,魔族破镜,若能得真魔气辅佐,定然大大增加几率,万魔之伤,真魔之气也能愈合。
简而言之,真魔气还可以称为万能魔气,唯一的缺陷就是极不擅长功法杀戮,与魔争斗,往往会落于下风,魔族弱肉强食,对于这样的宝贝,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真是真魔一族的一个意外,也是真魔一族有史以来登封最高的一位,这就来源于他看人很准,运道很好,所以当他选定徐岩的时候,魔冢大殿少有反对之声。
翌日,徐岩仰望院中蓝天白云,坐井观天一般,以前他仿佛就是在院里坐井观天,不知天之高,天之大,唯有思绪能飘上九天,然后坠落凡尘,几日来,睡睡吃吃,然后就是解惑看书,悠然自得,仿佛又回到了王府之中。
他心里明白,几日来,真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传承准备,如果说魔生来就是一张坚固,充满彩画的纸,那么人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柔软脆弱,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张白纸上,添色作画,画出一张举世无双的巨作。
他闲来无事,数数金纹墨蝶和魔蚕蚕蛹,这些墨蝶的思想与白纸无异,天真灿烂,只是有一个很懒很懒的人,忽悠她们干这干那,使她们远离世间的纷纷扰扰,无忧无虑地生活。
有时,徐岩也会给墨蝶们讲故事,一个个前世的寓言童话故事,只是每当这个时候,真就会翻来白眼,每一个故事后,他就很难使唤她们了,他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但他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徐岩不知,真却知晓,徐岩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作画,给每一个心思纯洁的墨蝶,给予一份遐想,一份寄托,给她们白纸一样的心灵,小心翼翼地填墨加彩,很像他接下来要做的。
桑树下,一个黑袍人影缓缓浮现,真眼神复杂,几日来,这座孤寂的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本来就是一个暮气沉沉的人,话语很少,久居高位,所思所想都是十分深远。
徐岩似乎觉察到了,他轻轻将肩上,掌心里,身上的墨蝶放回桑叶上,墨蝶作息规律不稳定,但一旦休息,所有的墨蝶都会一起休息,打瞌睡也会传染的。
真微微一笑,小声问道:“不后悔?”
徐岩反问道:“你们不后悔?”
两人相视一笑,魔冢众魔毅然无悔,他又何谈后悔一说,要后悔,也是魔冢众魔先后悔。
真一手搭在徐岩肩上,道:“真魔策的修行需要众魔,罗星灭是第一个,你会得到他的传承,包括力之传承和忆之传承,但你要记住,没有诞生属于你的魔纹时,一切都是无萍之水,空中楼阁,魔纹才是你的大道根本。”
徐岩点点头,轻声问道:“他会死吗?”
真哈哈大笑,这个问题很有水平,很有意义,他回答道:“魔冢里的魔都是死的,只是我们不想死的毫无意义。”
“开始了!”
话音刚落,二人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徐岩紧闭双眼,身体飘浮星空上,无尽的黑暗里繁星点点,他身下是一座巨大的六芒星阵,阵下是一具隐隐约约庞大的身躯,巍峨的躯体静静地沉睡深渊之下。
魔冢四位至高魔圣于遥远处观望,真面色平静,缓缓道:“羽老,我们可以开始了。”
四位中唯一的老人羽老淡淡一笑,回应道:“放心吧。”他的双目顿时间漆黑无比,犹如一团黑墨,星空中的繁星眨眼间迸发无尽光亮,一阵涟漪震荡,层层叠叠,涟漪瞬间清晰可见大阵纹络。
一尊巍峨的法相现身,漆黑如墨的铠甲,身后血色披风随风而动,法相与真一般无二,只见法相一手猛然插向心脏,巨手如锋利的刀刃,下一瞬间,他拉出了心脏。
咚咚咚,心脏的跳动如鼓声一般,沉闷激荡,猩红的光芒下可以看见一道纹路。心脏拉出的瞬间,真面色犹如金纸一样。
羽老手中出现一根手杖,狠狠一顿,六芒星猛然散发出洁白的光芒,照映星空,也照在硕大的心脏上,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心脏缓缓飘向徐岩。
星光闪动,化作一道星河,冲刷着徐岩的身躯,湛蓝的光芒中可以看见徐岩狰狞的面容,星光冲刷他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汇聚心脏上。
当所有的星光对汇聚在他身体里时,星空没有了丝毫的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下面六芒阵洁白的光芒。
当空猩红跳动的心脏蓦然下坠,不断缩小,毫无阻碍地与徐岩心脏处相融,就在这是,收纳于心脏的星光倏然爆发,由内而外,摧毁他的每一寸筋骨,每一寸脉络,每一寸血肉。
紧接着,心脏猛然跳动,一股血芒紧随其后蔓延,血芒下是重新凝聚的血肉躯体,骨骼筋络。
失去意识的徐岩依旧痛苦万分,这份脱胎换骨的疼痛,即使失去了意识,也很难忘却,丢失。
身体重塑的刹那,六芒星如一张大网顷刻间包裹徐岩,渐渐融入其中,深入骨髓,结下一重又一重的封印,封印融入了心脏,最后化成一道符文。
四人同时点点头,高大威严的男子轻轻问道:“你当真要如此?”
浩大的夜空无人应答,只见飘浮在夜空的徐岩受到一股引力,直直坠向下方的巨人头顶。
巨人蓦然睁开双眼,两眼的光芒洞穿夜空,巨人猛然一跺脚,身形直冲而上,与下坠的徐岩相撞的刹那,只留下了一道光纹,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声势。
徐岩的意识倏然回归,他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成为了另一个人,罗星灭的记忆灌输进入徐岩的记忆,徐岩的微末的识海中,一个人影静立一旁。
人影正是罗星灭,他需要用自己的魔纹不断拓宽徐岩的识海,控制自己的记忆缓慢灌输进识海,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薄。
记忆和力量都是他的,但他不能喧宾夺主,他的记忆实在是太庞大了,徐岩微末的识海根本无法承受,他要封印后续的记忆,随着徐岩的每一次破镜,记忆的封尘自然开启。
他还要用自己腐朽的魔纹缓慢拓宽徐岩的识海,这样没有丝毫的隐患,更多的却是浪费,得不偿失,没有一个魔会如此作为。
但他必须要如此做,现在的徐岩还是太脆弱,即使真圣将自己的一道魔纹给予了徐岩,徐岩还是太过弱小,即使是他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远非徐岩承受的。
徐岩的左眼缓缓出现一道符文,这是煞魔罗星灭的传承,也是万丈大厦的第一座基石。
四人静静注视,不做丝毫干预,剩下的只是徐岩和罗星灭两者之间的承若了。
光纹消失,夜空重新回归平静,漫天繁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四人也松了一口气,整个过程很简单,但却不能出现丝毫的失误,换成境界和见识都低于四位魔圣的存在,很难实现。
徐岩检查周身,却发现自己光溜溜地暴露在夜空中,他的身上没有引力拉扯,可以自由地飘浮,游荡。
他紧张地护住下体,倏然发现黑袍不知何时出现身边,黑袍一卷,自行穿戴整齐。
一个月后,徐岩和真走在一道小路上,鹅卵石子路两侧每隔一段路,一盏昏暗的灯照亮小路,灯光外,还是那灰雾弥漫,遮天蔽日,昏暗的灯光仿佛阻挡了灰雾,不让他侵入小路。
小路的尽头,一道光门的旁边,羽老笑盈盈地等待二人,他的肩头竟还有一个小小的男童,静坐在他的肩头。
一起并肩而走的真倏然笑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徐岩规规矩矩地行礼,罗星灭的记忆里有这种礼仪章程,“徐岩见过羽圣。”
羽老笑道:“你进来时就有一道禁制,如今出去,我会复原它,并且多增加了几道禁制,禁魔禁制一道入门要早,不宜迟。”
羽老抓住小小的男童,扔给徐岩,道:“这是我的心禁,每一个禁魔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心禁,就像魔纹一样,他会教导你禁制。我以特殊之法,隔绝了外界侵扰,他只会待在你的识海之中,并且只会滞留十年时间。十年时间里,他只能出手一次,你自行决定,只有一次,之后无论是生死危机,还是其他事情,他都不会帮你。”
徐岩心神一晃,石子路上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