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真魔院,响亮的名字下,别院与前世北京四合院相差无几,院落里摆满了奇珍异花,院落中央是一颗桑树,树叶下垂淡淡的金丝,一个个白金色的蚕蛹吊挂在树叶上。
地上花盆杂七杂八地放着,花盆有瓷的,有玉的,有铁的,还有木头的,各种材质都有,真尴尬一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各个花盆间,生怕踩了他的宝贝,后面的徐岩也有样学样。
花盆围了一圈,中央是一片少有的空地,只是树上悬挂的蚕蛹较为瘆人,树下摆有两个椅子,红木制成,颇有岁月感,与大殿里的座椅更是无法相比。
真搬了一个椅子放在阳光下,很难相信,外面是雾蒙蒙的,里面却是阳光明媚,还能看见湛蓝的天空,院里院外,当真是两个天地。
走到这里的徐岩也见怪不怪了,他只是很好奇,树叶上悬挂的蚕蛹能不能羽化成蝶,他们是不是老先生口中的魔蚕,魔蚕罕见稀少,又极擅隐匿,他们的丝确实是金丝。
真回首看见徐岩疑惑的表情,笑呵呵地说道:“都是些我自己培育的魔蚕,平时闷时收集蚕丝,做几件衣服,你身上的衣服就是你旁边的魔蚕的蚕丝做的。那小家伙沉眠了,也快醒了,很期待小家伙羽化成蝶的样子。”
徐岩闻言,忙环顾四周,他旁边的蚕蛹很多,又忙感谢道:“多谢前辈的衣服,等我回去时,一定将衣服还与前辈。”
真坐在椅子上,摆摆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椅子,道:“我哄骗你来这里的,一件衣服无足挂齿,来来来,坐下,看看我养的花,一个比一个娇贵,提起我就气。”
徐岩搬起椅子到他旁边,倒没有真的坐下,而是欣赏起他养的花,花的样貌没有惊人的地方,也没有浓郁的花香,与老大爷的花没有差别,但是更鲜艳,更有活力。
真打了个响指,没好气地大声道:“没见有人来了啊,上茶!”
徐岩一惊,屋舍的门没有一个关的,院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仆役,侍女。一群蝴蝶打消了他的疑虑,一只只黑蝶蜂拥而出,蝶翼上是一个个玄奥的金色图案,他们小小的爪子与手相似无比。
一只额头有一抹金纹的黑蝴蝶飞到真面前,用稚嫩的女孩声大骂道:“你是一头懒猪吗,我们又不是你的仆人。”声音很甜美动听,又带有稚气。
话虽如此,可是蝴蝶们一个个对盆栽下手,采摘嫩叶,凭空拿出大他们身体好多倍的茶壶,茶杯,他们的手法很娴熟,经常干这种活,一会儿,热腾腾的茶就煮好了。
一旁坐着的真却急眼了,跳起来,大声呵斥道:“嫩叶,嫩叶,不是花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偷吃,还有你们几个,温火,不是大火,你们想烧了我这里吗!”
徐岩一脸愕然,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犹如君王一样,下一刻又像凡间尘世中斤斤计较的老大爷。
黑蝴蝶们齐齐哼了一声,声音无一例外全是甜美的小女童的声音,宛如天籁一样动听,做完后,她们散落桑叶上,有的啃食起不小心采摘的花儿,引来哄抢,有的懒洋洋躺在树叶上,有的成群打量外来的少年郎。
徐岩拄着椅子,既惊叹于黑蝴蝶们,又惊愕于真的态度,同时他也困惑蝴蝶,不禁问道:“这些蝴蝶与魔蚕!”
真拿起一杯茶,细细品味,掩饰他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不错,金纹墨蝶是魔蚕羽化而来,所有人极为擅长隐匿,是天下第一绝,却不知魔蚕羽化的金纹墨蝶,是世间最好的裁缝,无论是仙衣神甲都手到擒来,你身上的衣服就来自于她们。”
就在这时,一只金纹墨蝶扭扭捏捏地飞来,很是滑稽,她的小手指了下自己,又羞赧地离去,隐藏在蝶群里。
徐岩报以微笑,抱拳感谢这只可爱的小蝴蝶。
真放下茶杯,回首仰望桑树上众多的金纹黑蝴蝶,感叹道:“魔蚕十万年一次羽化的机会,没有羽化成功,她们就会自我消亡,我收留了她们,她们接纳了我。”
“大殿之上多有争端,但是有我们四个老骨头,不会有意外出现,今日你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去选择。”
徐岩嘴巴微张,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真手指椅子,道:“不要执着于一个为什么,你需要继续走完你的人生,这个疑惑等你以后自己给自己解答,我们最多为你引路。”
徐岩坐了下来,进入魔冢后,他第一次心里不再拘束,心头的疑惑也深埋心底,还有一笔仇怨没有了解。徐岩知道他们所图甚远,他自己也是为了自己。
真呵呵一笑,手一挥,天色骤然变化,明朗的晴空迎来黄昏,火红红的光芒照在小院里,耀耀生辉。
真慢悠悠地说道:“魔冢给予了我们庇护,也成为了我们的牢笼,魔冢里的魔都是类似于亡魂,不然,这里也不会称为魔冢了,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坟,我们都是坟下的亡灵。”
“没有亡灵能离开这里,因为一旦我们离开魔冢,身上的魔纹就会消散天地间,魔纹是我们的大道根本,我们还能存活,只是魔冢庇护了我们腐朽的魔纹,记住我们是不会出手帮你的,你的一切困难都由你自己解决。即使你面临生死危机,我们也只会袖手旁观。”
“你真正的依靠,只能是你自己,千万要记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真扬了扬头,道:“来了,找你的。”
徐岩疑惑时,院门敞开,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笔直地站立门外,身形如一杆标枪,英气逼人,他的眉目上盘亘着忧愁与怨恨,久久不能释怀,他单手重重敲击胸膛,单膝下跪,高呼道:“罗星灭见过真圣,贸然打扰真圣,还望恕罪。”
真眉目笑盈盈,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道:“起来吧,久久沉寂的煞气要释怀了?”
真招招手,又不忘嘱咐道:“小心我的花花草草,踩坏了一株,我就把你贬下黑渊百年。”
男子一怔,哭笑着收回抬起来的脚,早就听闻真圣心情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浑身散发黑雾,黑雾一闪,他已经到了庭院里,竖立一旁。
真一指男子,为徐岩介绍道:“罗星灭,魔冢里的新人,新人至此他一个,终日郁郁寡欢,他的因果很大,魔冢里老人的因果都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了执念,唯有他,因果尚存。”
罗星灭尴尬一笑,也不否认,他的心境经过千百年的消磨,也好了不少,只是他心中有一个天大的执念。
真品了一口茶,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院里的天空也随之一变,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他缓缓道:“他既然来了,剩下的我也该告诉你了,魔族只是对所有魔的称呼,魔族中有大大小小的族群,他是煞魔一族,而我是真魔一族,我要给你的是我一族的传承。”
不知不觉间,真站起来了,他神情激昂,“不仅仅是我族的传承,还是整个魔冢的传承,整个魔冢都将集于你一身,你将身化万魔,我们四个老家伙谋划了万万年。”
徐岩心神懵懂,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计划,反正他身边的男子已经目瞪口呆,仿佛听见了一个闻所未闻的计划,这是一个宏大的计划。
很快,真似乎平复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道:“魔族的传承与人师徒衣钵相授很像,但是魔族传承,传承的不仅仅是记忆和力量,还有因果,万物都有因果,能登高到这个位置,自然是百般因果加身。”
“魔族传承分成两部分,记忆传承和力量传承,二者合二为一就是完整的传承,但是无论接受哪一部分,因果都会加身,爱恨情仇全都会强加在你的身上,这是你接受传承要承受的代价。”
“因果没有选择一说,时机一到,因果就会来临,因果没有办法逃避,只有面对,如果从心里逃避因果,死路一条。星灭,剩下的你自己与他谈吧,我还有一些东西与其他三位商榷。”
真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话语声回荡,“千万不要损坏我的花花草草,还有蚕蛹。”
徐岩捂脸,活得越久,越古怪。
罗星灭尴尬一笑,他木讷的脸仿佛只会这一种表情,他走向徐岩,开门见山道:“真圣都说明白了,我来时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传承,我只有一桩大因果,生死之因,生死之果。”
“如果你选择接受,我愿用我毕生之力,穷极我的所有为你护道,我愿献出我的所有魔纹。”罗星灭眼神真挚,执着,犹如一团熊熊火焰,浑身流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徐岩不由问道:“什么样的因果,令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罗星灭仰天长啸,阴冷的煞气轰然爆发,转瞬间笼罩徐岩,浓郁的煞气如蚕蛹一样包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