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失火已经过去三天，弄来的一万斤茶叶，当天晚上就被叔叔替换了麻包，装进仓库里面。
江陵城戒严了一天的功夫，也就恢复正常。
高大宝倒是想一直紧闭城门，可现在是秋茶上市最旺的季节。
能戒严一天，已是通过甄老太监跟哥哥打了招呼的。
又等了两天，码头上往外运茶的船只变多了，叔叔才让外族人把五千贯换来的茶叶，一股脑的运到秦家。
货物到了庄子外边，秦欢换来的党项马就派上了用场。
“怎么样，我换回来的马品质如何。”
秦欢也不懂马，根本分不晓得怎么如何通过马齿分辨马龄。
他最多能从体型分辨出挽马和战马的区别。
“拉拉货肯定是没问题，但要上战场还是不行的。”
叔叔指挥着下人，往马背上绑茶包，头也没抬的回答着。
“你要求还蛮高嘛。”
“想当年我打仗那会骑的马，可不是这些歪瓜裂枣能比的。”把茶叶堆进仓库里，马匹就被牵回了马厩。
看着叔叔没准备拉第二趟，秦欢的数学再怎么差，也晓得四千斤茶叶肯定不止十几包啊。
“这就拉完了？四千斤茶叶，就这么点？”
“额，我还有事，先走了。”秦飞脸上不好看，急忙要走。
“你该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没有，没有”
叔叔已经走开了，秦欢追上去又问道：“那怎么只有这么点？”
“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谁告诉你有四千斤茶叶。”
“五千贯钱，那你到底换了多少茶叶。”
秦欢没完没了的问，叔叔实在受不了，像是发火一样吼道：“销赃的，你以为能换多少，一千五百斤已经算是多不错了。”
“我怎么说昨晚提到五千贯钱换四千斤茶叶，你语气就不对劲呢，原来让人给骗了。”
五千贯钱，外族人转一道手，就赚了三千五百贯，叔叔忙活一场还没外族人赚的多。
“外族人手太黑了吧。”
“你他娘的想说什么。”秦飞停下脚步，怒吼道：“跑这来跟老子显摆是吧。”
“你二叔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头发都抓掉一大把才想出就地销赃的主意，结果你小子用个酒精，一下子就牵走了一万多斤茶叶。”
“一万多斤茶叶啊，换成钱最少也有一万贯，老子们忙死忙活的，差点抵不上你一点零头。”
秦欢憨笑道：“我那只是凑巧，顺带出了个主意嘛。”
秦飞好像火气还没出完，又说道：“还有你小子弄几瓶香水，居然又换回十匹马，这又怎么说，难道又是凑巧？。”
“然后呢，还跑来问我这些马怎么样，你去打听打听，只要是四条腿的马，不管公马还是母马，放哪里不是抢手货？”
“你再看看你老娘，家里攒了十几年也就那几匹马，就这，南平都找不出几家来。”
叔叔越说越气“真是气死了，老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居然抵不上你个毛头小子。我真怀疑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们脑子有病。”
到现在秦欢才算明白叔叔的心情，人嘛，谁不要点面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叔叔们辛苦的忙前忙后，还抵不上自己什么都不做创造的价值，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尤其是非常在乎面子的土匪叔叔，这跟扇他巴掌没啥两样。
秦欢也意识到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想来想去，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后只能出言劝慰道：“消消气，你们不还弄了一万斤梨花春吗。”
“吐蕃人自己往回运，折成现钱最多一千贯。你不用安慰我，忙活一场弄两千五百贯已经很丢人了，我只求你别再提了，行不。”
蒙了，秦欢直接蒙了，怎么叔叔又让吐蕃人给糊弄了。
以他了解的，吐蕃并不产酒，怎么算，一万斤酒也不至于换一千贯。
吐蕃人的牛羊不值钱，哪怕换点牛羊回来，也远超过一千贯。
“你们到底怎么跟吐蕃人做生意的？我怎么感觉你们又被糊弄了？”
“货换钱，我们的货大多是黑货，肯定得低于市场价跟他们换，有问题吗。”秦飞白了他一眼。
如此天经地义的事，这侄儿居然说他被糊弄了。
“说详细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看着秦欢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拿自己打趣。
秦飞想了想说：“你当我们愿意跟吐蕃人做生意？”
“那群穷鬼，又穷又脏，买个东西根本掏不出几个钱，有时候还欠着，不过就是有一点好，他们从来不问货的来路。”
“等等，你们把货卖给他们，为什么非要收钱？”
“不收钱，难道白送啊。”秦飞鄙视的看了眼秦欢。
“难道你不能跟他们换牛羊？”
秦欢可是知道，吐蕃人算家产，那都是用牛羊计算的，在他们的观念里，牛羊就等同于货币。
关键是牛羊在吐蕃并不值钱。
说起铜钱，他们可能真没多少，但是要比拼牛羊的话，那些人绝对大部分都算土豪。
“你脑子有病吧，我们当土匪的，要那么多牛羊做什么，他们的牛只能产奶吃肉，又不能拿来耕地，弄到咱们这边来卖都卖不掉。”
“换成钱多方便，想买什么在拿着钱去买便是了，再说者，不管换什么，都是一样的价格，难道你觉得换牛羊就能多换些？”
“换牛羊还真能多换些”秦欢很笃定的说道。
叔叔肯定不知道，在后世的香蕉产地，卖几毛一斤的香蕉运往北方，动辄都是好几块。
同样的，牛羊在吐蕃就是原产地，所以他们的牛羊真不值什么钱。
反而是吐蕃人缺少茶叶和盐巴，一袋盐巴换头牛，三斤茶叶换头牛，这事他们真就很乐意干。
问题是一头牛放在中原，那可不是三斤茶叶或者一袋盐巴能买回来的，哪怕牦牛不能耕地，但是可以吃肉啊。
使出浑身的劲，好不容易才把叔叔按拉着坐下来。
然后秦欢他把所了解到的信息，一点点的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
秦欢说一句，叔叔问一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秦欢说的是真的。
好在叔叔也不笨，听完秦欢说的，在心里酝酿了下，愣着眼神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早年间我师傅云游四海，他见的东西可多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我讲外族人的事，所以我才知道这些。”
“如果真是老神仙讲的，那肯定错不了。”
秦飞激动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写信回去。”
“我得亲自去一趟吐蕃，你说呢。”
“也好，我现在就去安排，让猴子带你回去。”
秦欢站起身说道：“嗯，你先跟猴子交代清楚，明天我跟先生请完假，随时都可以动身。”
“好，好，往后再也不能干那种蠢事了”叔叔很懊悔的说道。
“还收什么钱，那群穷鬼根本没几个钱，就得跟他们换牛羊，大不了弄回来杀掉卖肉。”
“现在想通了，我就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都不跟他们换牛羊。”
秦飞摸了摸头，很不好意思的说：“谁知道他们的牛羊不值钱啊，我一直以为跟咱们这边的价格一样呢。”
“对了，他们那种长毛牛，杀了卖肉，你确定能卖出去？我可是吃过那种肉的，一股子腥味，根本没咱这边的牛肉好吃。”
“那是你们不会弄，好了，赶紧准备吧。”
想来也是，现在可是五代十国，道路不通，消息闭塞，很容易造成信息不对称。
就连后世都发生过罐头换飞机，叔叔不晓得吐蕃人的牛羊不值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番商定后，叔侄二人心情都很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