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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方其人

2012.8.30 雨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南方,在我最狼狈的年纪。

——顾寒

顾寒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在一个普通的学校学着普通的课程,家世普通,身材普通,长相普通……没什么男生追求,偶尔有一两个瞎了眼的,也是同样类型的默默无闻的小男生。顾寒没什么机会接触学校以外的社会,所以只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张不扬,不出大的纰漏,顾寒甚至觉得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个模式了,上完最后的两年高中,考一个差不多的大学,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她的理想也就是能养活自己了,因为养活了自己,也算是给家里减轻负担。至于之后怎么办,顾寒可不会想这么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不止一次说。

雨点打落树枝,阵阵凉意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洒在小床上熟睡的身影上,凉爽的天气总是这么适合睡觉,顾寒翻了个身,不爽的皱了皱眉,突然向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闹钟,复又一脸绝望的躺了下去,哀嚎一声,

“完了!!又迟到了……”

顾妈被吊死鬼一般的声音惊过来“寒寒怎么了?今天上学么?”

“今天报名……”

老冯同志愣愣的看着顾寒,在脸上抹乳液的手停了停,“不是明天报名么?”

“……”

等到顾寒拎起书包,咬着油条打开车锁,又是十分钟之后了,顾寒冲到车前,跨上车,用手随便拨了拨睡觉不老实扎起来的一撮毛,反手把书包拉链拉紧,做这一切的时候嘴还不停地吞着吊在外面的油条,“梳理完毕”后横冲直撞的冲向学校。

顾寒的学校在W城城南的一个大斜坡上,对你没看错,是坐落在一个号称自行车杀手的大斜坡上面。此坡奇高无比,奇陡无比,车棚在坡上搭着,尤像顾寒一般的女汉子每天来回推着车子上下坡也是去了半条命,想想每次来她们学校找她时都要吐个槽“你们学校这坡不高,一点都不高,人家高考的学长学姐本来到坡底下还没迟到,上个坡给上迟到了都……”顾寒想起想想吐槽时那张不屑的欠扁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又想起迟到的可怕后果,不禁攥紧把手,死命推起来。

温想想是顾寒的闺蜜,两人通过初中三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高一被她妈逼着迈进了省重点的大门,温想想悲痛欲绝“你丫倒是清闲了,我踏马的清闲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言罢随即慷慨赴死,结果果真死了,高一期末考全级1200人,她考了1100名。她妈看着她,奇怪啊,我这闺女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考起试来这么一鸣惊人,算了,再来一年!于是温小四痛苦欲绝,变身为省重点高一学妹,投入了高中的无限死循环中不见天日……

在经过一番“垂死挣扎”后,顾小妞连同她的车子平安降落大坡车棚,她连汗都来不及擦,连忙锁了车冲向教室。

高二一班教室。

老陈在讲台上整理发票本儿,今年不太好混,学校把所有学生打乱重新分班,他看过他们班花名册了,认识的学生,或者说熟悉的,学得不错的学生着实不多,不利于管理呀。正在想着,突然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风一样的卷进来,外面小雨将她短发打成一绺一绺,不整齐的分布在头上,女生长相普通,小小的个子小小的五官却显得很是清秀,气息不均匀的轻喘着,明显是才冲到教室,来不及将气喘匀。他刚抬起头,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就见女生跑到他面前,抬头望向他,声音清脆,“老师,你是新来的么?带我们哪门课啊?”老陈一脸黑线,想他不才区区地理老师因为吓死人的严厉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威名,到了这女生跟前怎么就成了新来的。

这倒真是冤枉了顾寒,想她高一一年低调着过来,本着不想惹祸的原则除了吃饭连教室门都很少出,又怎么会认识一个不带她们课的“外人”,顾寒收起翩飞的思绪,悄悄打量眼前的新班主任,这个不到175的精瘦的中年男人。瘦是她能够形容的最贴切的字眼,一件蓝色T恤越发凸显整个人的瘦小干练;戴了副厚厚的眼镜,半框眼镜略显古板,但却将眼中的锐利和精明完美的掩盖在镜片下,“这个班主任肯定不好对付。”顾寒一边默默吐着槽,一边从乱成一窝的书包“拔”出报名表,开始了她不平凡的高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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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作业只剩下最后几本,顾寒已经无趣到蹲在地上。她口中那个“不好对付“的老陈,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好像要着重提拔她一样,直接点名制定她当他的课代表,她当即一脸苦相就要拒绝,老陈眯了眯眼睛,立刻朝她扫过来,这个没出息的立刻缩脖子,当即弱弱的接受了。

刚分班大家也都不熟,她也不想出声惹风头,就只是默默站在没交作业的人旁边,等人家写完再静静地拿走,后果就是每天收作业累到吐血。她收好一本作业,慢慢的抱住,走到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站着不动。面前埋首写东西的人似有察觉,缓缓抬起头来。没有剑眉星目,也没有英挺俊朗,只是觉得温润清秀,男生复又埋下头,写了几笔,末了抬头将作业放在离顾寒最近的桌角,准备起身走开,顾寒愣了下,向他抛去一个微笑,男生看着顾寒,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了笑,继而转过身向教室外走去。顾寒看着男生的背影,无奈的撇了撇嘴,将男生作业抄起准备交差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将男生的作业翻开,只见得扉页上写着两个飘逸的大字,顾寒合上作业,迈开脚步朝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兀自嘟囔:“南方,南方………”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顾寒累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年头装个好学生真的有点难。比起在老师面前装乖巧装微笑,还是这种随意自然更适合她顾寒的性格。

顾寒正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喝水,余光中只见一个人从她身边轻巧走过,带起一阵清冽的淡香,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香皂的味道,闻起来竟很是清爽。顾寒好奇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眼中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白衬衫的衣角。他绕开身旁嬉戏打闹的人,手中拿着一杯水,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挪开凳子轻轻坐下,整个过程安静的不像话,和周围追逐打闹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寒正看得好奇,不防一双手从背后搭在她肩上,甜甜调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呦,这是看哪个男生看的这么带劲呢,我叫你都听不见了?”顾寒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她:“要死啦你,我还以为老陈来问候我呢。”甜甜眼珠一转:“少来,要是老陈来,你现在可不是这么一姿态,那还不得一秒起立立正微笑啊!”

甜甜是顾寒的同桌,也是她在这个新分的班里最好的朋友。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却意外地投缘。开学两三个月,她就见过了顾寒的“伊人千面”,就数她最了解顾寒。

甜甜贫完嘴,也朝着顾寒的目光看过去,看顾寒懵懵的样子,替她解惑:“这是南方,我们高一一个班,他和李茂是好朋友,他是个学霸。”学霸么...顾寒心想,感觉自己对他更好奇了些。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甜甜说着说着,看着旁边这人怔怔出神,话也不说了,一个爆栗打在后者头上:“想什么呢,又给我走神?”顾寒让这小妞一巴掌干回现实,非但不敢对她生气,反而怂怂的缩缩头,冲甜甜傻傻一笑,甜甜见状,白她一眼,也禁不住笑出声:“行啦,少给我卖萌,今天下午放学之后李茂开生日Party,请我们和他的朋友一起喝酒,咱一起去呗”。

甜甜性格开朗大方,做人又义气十足,因此和班里许多男生都能称兄道弟,相处的像哥们一样。而顾寒这人,是个十足的“窝里横”—在生人看来,顾寒这姑娘待人接物有礼有节,文雅大方,而在熟悉的人眼中,对于之前的形容,怎么可能是顾小妞呢?顾小妞明明是疯疯癫癫、大大咧咧才对。

正因为如此,顾寒在这个班里,还没有太多的好朋友,所以一般的集体性活动,都是由甜甜负责把顾寒拉去参加,而且每次如非急事,不得推辞,一定要去,不去就是不给她甜甜面子。

顾寒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嘻嘻一笑:“遵命,甜甜大小姐”。甜甜反手搂住顾寒,佯装板起脸:“这还差不多”。两个小姑娘搂抱在一起嘻嘻哈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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