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又说:“那我再问你,既然天下群雄并起,各自为王,争抢地盘,那为什么世间的修行者都不出来,反而叫一些普通人称王称霸?那些强者都在做什么?难道他们都深山里待着不成?他们只要一去,那些普通人只能作为附庸而已,又哪轮得到那些人在那里耀武扬威?你说说,你的话有没有理?”
“这个你听我说,……”吴道友刚要解释,赵信却一挥手止住他道,“你编的这些故事前言不搭后语,又自相矛盾,就是连小孩儿也骗不过,还是不要再讲了,咱们继续上课。”
…………
有了这样的经历,吴道友自然不会再跟赵信讲什么项羽,什么乌江,什么四面楚歌,不然又该被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嗯,这首诗大概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吴道友像个小学老师一样,一副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要还不明白,那就去跳河吧的表情。
“没了。”赵信万分感慨地摇了摇头,又忽然叹了一声,“写这首诗的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真英雄,只是可惜了,哎!”
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吴道友不禁在心中暗想,“项羽啊项羽,你虽然常常被人拿来评说,但你肯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另一个世界的人评价一番吧。”
过了一会儿,吴道友见赵信感慨完了,才问道:“咱们开始讲下一首诗吧?”
“不了!”赵信摇了摇手,“下一首就不用讲了。把这两首诗写下来给我吧。”
“好嘞!”吴道友点了点头,取出纸墨,提笔就写。可刚要落笔却又犯了愁。那一首《静夜思》还好,因为打小就背,而且浅近上口,所以记得比较牢。但第一首却只记得内容,而忘了诗题。
“这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现编吧,可就是编也编不出来啊!”吴道友挠了挠头,心想,“算了,直接写吧。“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工工整整地将那两首诗写了出来。
赵信看罢,指着第一首问:“这一首怎么没有诗题?”
“这个说来话长。”吴道友随口诌道,“要知道那本书乃是绝世孤本,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世纪,又辗转了多少人手,你想啊,经过这么长时间,又辗转这么多人手,当然会有些残破了。所以呀,也是天缘凑巧,这首诗就恰恰缺了一条横角,没有诗题。”
“好吧,我知道了!”赵信点了点头,将那张纸珍而重之地贴身收好,“这里没事了。殿下可以回去了。”
“真的没事了?”吴道友试探着问道,“那我可就真走了。”
等了半天,见赵信不答话,吴道友转身就跑。但万万没想到,他才刚到门口,就又听身后叫了一声,“殿下!”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吴道友怒而转身,只恨不得一口把赵信吞了。他这回是真怒了。一而再地被叫住,他感觉已经憋出内伤了。
赵信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反倒脚尖一点,“刷”的一下,来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沉声说道:
“殿下,那书是本好书,丢也罢,烧也罢,再要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求殿下把书中的那些诗词抄写给我,就是我的造化了。”
说着,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吴道友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可是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扶得起来?
“你别这样,我写给你就是了,你快起来吧。”吴道友急得小脸通红,前世今生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如今突然被人一跪,心里窃喜的同时,竟有些臊得慌!
“多谢殿下!”赵信又拜了一拜,这才起身。
吴道友看了看赵信,原本说话毫无顾忌的,现在倒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信也不是话多的人,因此也不说话,只跟在吴道友身后,将他送回宫中,然后自己回府,细心揣摩那两首诗的意境。
吴道友回到宫中以后,本来要好好地玩上一玩的,但不知怎得,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一人在床边坐着,仔细想了想方才发生的事,心中竟有些不忍。他虽然不爽赵信,但说到底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这些天里,赵信认真教他读书,给他讲修炼常识,虽然也时常教训他,但那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吴道友好歹也是新世纪的有志青年,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人家好心教你,又怎么会怀恨在心呢?
况且和赵信相处久了,吴道友越来越觉得他像一个朋友一样,可以和自己一起说笑,一起打闹,并未把他当成小孩子,或是身份高贵的皇子。这让吴道友觉得轻松,就仿佛前世的那种自由的轻松畅快,无拘无束!
今天吴道友原本是想和他开玩笑来着,但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向自己下跪!
这一幕看得吴道友莫名地心酸。就算是对自己父王,也没见他行过如此大礼,实在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屈膝下跪!
在那一瞬间,吴道友心底竟涌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感,想他如此强者,竟也有向自己这样的黄口小儿跪拜磕头的时候,此景此景亦如项羽被困垓下,任凭如何英勇,也终有力而不能之时!
“殿下,您又在发什么呆呢?”秋瑾进来见吴道友坐在床上发呆,便上来推了他一下。
“啊,是你呀!”吴道友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便又笑道,“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悄无声息的,吓了我一跳!”
秋瑾掩嘴笑道:“只怕殿下的心早不在这里了,我就是把地砖踏出来个坑来,你也听不见!”说着,笑得伏在床上,只是抽抽。
“死妮子,你敢取笑我来了,还不快过来叫我打两巴掌出出气。”吴道友咬牙笑着,伸手就要去打。
秋瑾忍住了笑,坐直身子,作出一副可怜兮兮得表情,道,“那殿下可要轻点儿。人家很怕疼的!”说着往吴道友这边挨近一些。